「柯尼斯先生，這是您的辦公室。依您的要求，選了最偏凈的地方。」

恩諾打開了門，湧出的灰塵惹得身後的年輕人頻頻咳嗽，他平靜地走進去，在地上留下了清晰的腳印。窗戶前架著被遺棄的攝像機，而鏡頭也被塵埃蒙蔽。

「我馬上請女僕來清理。」

恩諾開始擺弄起攝像機，幸運的是還能使用，他緩緩地調節著焦距，掃過了孩子們一個又一個天真的笑容，他的唇角勾起了欣慰的弧，但有一張熟悉的臉龐跌入了鏡頭。

恩諾急忙地去擦拭鏡頭上的灰塵，卻不小心把攝像頭撞倒。他來不及拾起，瞟了眼估量下方向，就衝出了辦公室。

這是恩諾第一天到，但好像神在默默地指示著他，讓他跟隨本能找到了那塊地方。

恩諾喘著氣，他的瞳孔在不斷地放縮，整個世界開始放慢顛倒。雜亂的色彩像是潑掉的顏料，只會給他的視覺帶來負擔。

恩諾瞥到了顯眼的紅色，等他定下呼吸時，才發現那是盆開得正好的花。

一個孩子撞進了他的懷裡，恩諾強行扯了扯嘴角，但還是笑不出來。

他愛的那個人，連座墳頭都沒有，但恩諾卻沒有勇氣與對方在地下同眠。

恩諾的呼吸慢了下來，他開始打量周圍的環境，這裡擁有學校、教堂、宿舍，還有一群金髮碧眼的小孩，但很少見到大人。

原來帝國的光源計劃就是這樣。

孩子似乎天生就不知道憂慮，無論外面的建築怎樣燃燒，只要給他們足夠的食物與溫暖，他們還是能沒心沒肺地笑著，不過他們發光的眼睛和明媚的表情不讓人討厭就是了。

無論如何，恩諾對孩子憎惡不起來。他甚至想過，如果真的要凈化這個世界，神就應該把所有的大人變成不超過十歲的小孩才對，這樣，也就沒有戰爭了吧。

「柯尼斯先生，原來您在這裡，女僕已經把辦公室收拾的差不多了。如果您願意的話，我很榮幸帶您參觀這裡。」

恩諾微微一愣，他只好答應了。

「這裡培養著血統純正的雅利安人，孩子們會成為帝國最優秀的戰士……」

「他們的父母去哪了呢？」

年輕人沒有想到恩諾會提及這樣的問題，他原以為像從前那樣把領導敷衍過去就好了。

「父親與母親都是帝國精心挑選的，當然並不是每個孩子都符合帝國的要求……留在這裡的，他們的姓名都是牧師賜予的。你知道的，孩子離開了父母，才能接受到理智的教育。」年輕人闡述著事實，他的眼睛深邃而暗淡，應該參與了光源計劃很久，也看到了很多。

恩諾的心臟被揪了下，他暗暗感到不可思議：「那些父母不會想念自己的孩子嗎？」

這裡的孩子大多隻是到他們的腰部，他們光顧著說話，沒有注意那幾個打鬧的男孩。男孩被恩諾撞到在地上，手掌的皮被磨破了，他直勾勾地盯著恩諾。

年輕人沒有回答恩諾的問題，他從口袋裡拿出創口貼，熟練地給男孩貼上傷口。

「叔叔，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