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是和從前一樣不聽話。」卓觀咬在魏城的咽喉上，他的手指彷彿注入鋼絲，死死地控制住魏城的雙臂，卓觀的眸子顏色愈發的陰沉，「為什麼你不能乖一點呢？」

「你不要太過分。」魏城狠狠推開卓觀，他觸摸著被啃破皮的肌膚，指尖粘上曖昧的銀絲。

鳳冠掉落到地上，幾粒珍珠在慌張地亂竄著，發出清脆的響聲。

「我究竟是誰？」魏城的水袖垂在身旁，牡丹凋謝成團。他抬起下顎與卓觀對視，鳳凰躍然於胸前，似乎要逃脫這用細線交叉編織的華麗牢籠，「我只記得我叫魏城!」

卓觀緩緩撿起地上的鳳冠，他的臉色逐漸變冷，一對眼睛像是沒有任何溫度的翡翠，他的唇角出現詭異的弧度：「魏城？這是你過去的名字，你現在的名字是三清。」

卓觀把魏城抗在自己的肩上，不顧魏城的咒罵與毆打，粗魯地把對方扔進了棺材裡，且毫不猶豫地把棺材蓋合上。

魏城在裡面使勁地捶打著，回應他的只是從清晰到模糊的痛感，他越來越難聽的咒罵也只能被反彈進自己的耳朵里。而那濃郁的玫瑰香氣麻醉了魏城的神經，柔軟的綢緞把他埋沒在無盡的孤獨與迷惘中。

當魏城陷入無法確定期限的黑暗時，他則安靜了。他的情緒平穩了下來，甚至心頭產生出幾分歡喜，似乎他本來就屬於黑暗。

你該睡了。

你該離開這裡了。

有道聲音這樣告訴魏城。

魏城眼皮敵不過睡意，在沉睡過去的前一秒，棺材卻又重新打開。

不知為何，太陽的光線越是強烈，魏城卻感受到自己的體溫越是有下降的趨勢。卓觀的額頭抵著他的額頭，晶瑩的液體在魏城的大宮裝上暈開：「我錯了，你不要離開我。」

「我是誰？」

「你是我的三清。」卓觀的回答沒有改變。

魏城眯起眼睛，卻露出真誠的笑容。

魏城真的很乖，不過人連自己的從何而來與向何而去都不知道的話，也囂張不到哪去。無論是孩子般天真的笑，還是唱戲時嫵媚動人的笑，魏城都學的很好。他笑的次數多了起來，與其說他和卓觀相處得愉快和諧，不如說他學會了妥協，還摻雜著無可奈何的放棄。

雖然魏城有時候會胡言亂語，他自己打心底覺得，自己原來不是這樣。

唐人街失蹤的角兒現身了，依舊是人們記憶中那抹艷麗的大宮裝，雖然唱戲的檯子早就被昔日的戲班子拆了。

沒人感到奇怪，很多人是高興的，他們一人捐出一張綠票子，戲台就搭好了。掉了色的瓦房掛起大紅色的綢緞，有種哪家娶媳婦兒的架勢。這條街道又可以敲上鑼擊起鼓，黃皮白皮穿著紅色的唐裝黑色的西裝聚在一起磕瓜子兒，攪和著不同地方的語言。

這裡再次充滿了瓜果的香味與人們的笑聲，濃濃的鄉愁與令人著迷的異域之美。

「人生在世如春夢，且自開懷飲幾盅!」

戲唱的好不好無所謂，但必須有個唱戲的。這是生活在唐人街的人們的標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