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姜把車停下，他獃獃地看著魏城。

看到魏城的肌膚，韓姜想起了他們家祖傳的羊脂玉。唇似施脂，眉若細描，眼角微微上挑，自成媚態，以上還有淺淺的紅色，彷彿祖父故事中離家時的晚霞。

魏城忘了詞，戲也就沒唱了。

「我送你回家吧，你的家在哪？」

「我沒有家，你能帶我回家嗎？」

「跟陌生人回家可不是什麼好習慣。」韓姜身體微微一頓，他向魏城湊去，溫熱的氣體噴灑在對方的臉龐上，「而且我喜歡的是男人。」

魏城的唇張開，發出低沉的喘氣聲，他難耐地揚起下顎，本能地要遠離著韓姜。魏城白皙的肌膚被熏成了春曉之花，他的眸子是濕漉漉的，但眼神還是冰冷的，表層的薄霧似乎很快就要凝結，深處則是莫名的迷茫。

韓姜的手覆上了魏城的頭髮，魏城沒有躲開，他笑了笑：「當然我不是那麼壞的人。」

不過他喜歡男人這事兒是真的，也談過一兩個男友，雖然只是柏拉圖式戀愛。

韓姜把魏城帶回了家，因為看魏城挺合眼的，反正他現在大學放假。

韓姜把魏城先安置在沙發上，他自己進了廚房。一隻肥胖的橘貓從茶幾下擠了出來，漫不經心地瞟了魏城一眼，就搖著屁股走開。

韓姜左手端著盤三明治，右手提著袋扁扁的貓糧。橘貓看到他後跑了過去，兩隻爪子按在他的小腿上，把整個身體都壓在上面。韓姜把貓糧放了放下，橘貓也沒再糾纏他。

「沒良心的傢伙。」韓姜笑著輕罵道。

此時他的笑容與之前的燦爛不同，好像落花飄到了水上，顏色在水中慢慢地暈開，留下恬淡且長久的芬芳。

「我的家人勸我養狗，他們的思想比較古板，認為貓沒有狗通人性。但好不容易遇上，就不能隨意拋棄。」韓姜摸了把橘貓的肚子，手掌上沾了幾撮毛，「都是命運。」

橘貓乖乖地躺在地上，意外地沒有逃走。

「奇怪，味道怎麼這麼重。」韓姜細細嗅了下手掌，自言自語著，「我多久沒給它洗澡了，剛剛廚房也是亂七八糟的。」

橘貓聽到這般話，抱怨般拍開韓姜的手。它吃力爬到貓糧旁邊，將上面的口子撕開得更大些，滾出了淺淺一層碎了的貓糧。

「你是不是很久沒回家了？」韓姜的手指滑過沙發的皮，灰塵像飛蟲一樣在空中跳動。

他為什麼要去唐人街？

韓姜開始慌張起來，他先衝進自己的房間，窗戶是完全打開著的，傢具是灰濛蒙的一片，只有種死寂的氛圍。韓姜又給自己的親人和朋友打電話，得到的只是留言。

韓姜的瞳孔瞬間睜大，從窗戶那邊湧進來的冷風鑽進了他的骨子裡。

「叮！」鐘的指針指向了十二點。

韓姜突然注意到了房間里的鏡子，他忐忑地走過去，當他的身體完全在鏡子中時，韓姜卻僵住了，尖叫聲要刺穿自己的耳膜——他的肌膚是詭異的青色，緊緊地裹在身上。還有幾塊不見了，露出腐爛的肉和白色的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