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很亮，但也很冷。

韓姜擺了擺自己的手臂，鏡子里的自己朝著他露出奇怪的微笑，又恢復了正常的模樣。

魏城匆忙地趕來，疑惑地看向他。

「可能是我太累了。」韓姜的嘴唇已經開始發白，他扯了下唇角，試圖忘掉剛剛看到的東西，「熱水應該燒好了，雖然你是客人……但抱歉，我能先洗嗎？」

理論上他是早上洗澡的，為了出門有個好心情，但他的腦子現在全是污泥。

魏城也沒有拒絕的理由，他打開了客廳里的電視，裡面播放著他聽不懂的外文歌曲。魏城獃獃地觀察著黑貓，這是他醒來後第一次接觸除人之外的生靈。不過魏城也沒有接觸什麼外人，卓觀佔據了他大部分時間。

魏城看著橘貓的同時，橘貓也在看著他，但沒有太多的防備。魏城摸上了黑貓的下巴，黑貓沒有反抗，反而用爪子壓住了魏城的手腕。他凝視著黑貓金黃色的眼睛，似乎要尋找什麼東西，但卻看不見盡頭。

「你以為你能關得住我嗎？」

「你不能這樣做！」

「你放我走好不好？」

「放過我吧。」

他的眼前閃過一張又一張的臉龐，先是憤怒，然後是恐懼，還有無助，最後是絕望，而那些臉離他愈來愈遠。聲音不斷地被拉扯，但就如水中的景，最後也只是揉碎在那裡。

……

「三清，你知道該怎麼做的。」

魏城回過神來，他聽到韓姜喚他把衣櫃里的毛巾和衣服送過去。魏城的睫毛像是蝴蝶在抖動翅膀，他故作鎮定地拍了拍橘貓的臉。

橘貓望著他的背影，咽喉里傳出低沉的叫聲，有點像哭泣，竟有責怪的意味。

魏城不敢回頭。

浴室的門露出一條縫，大團的白氣從裡面跑了出來，魏城把毛巾和衣服搭在自己的手臂上，不自然地把手臂伸了進去。

最後他卻跌進了韓姜的懷裡。

「魏城，說實話，我是在哪裡見過你？」韓姜只是像這樣緊緊地抱著。

魏城著了魔一般，他褪去自己的衣衫，坦然地把自己的全部展現給韓姜，野蠻的淤青和溫柔的吻痕縱橫遍布在他的肌膚上。魏城抬起眸子，那裡明明是黑色，卻泛著天真。

韓姜的眼睛模糊了，他尋著記憶里的香味咬上了魏城秀氣的鎖骨。韓姜從下至上，貼上了對方的嘴唇，但魏城來自身體刺骨的冰冷讓他的動作不得不停下。

「喵嗚。」門縫裡有雙眼睛在窺視著。

他們卻沒有放在心上。

同樣，魏城和韓姜不知道，樓道里回蕩著軟皮鞋跟的聲音。燈光在灰塵里搖曳著，它的燭火隨時會熄滅。一個男人挨家挨戶地看著門牌號碼，似乎害怕因為自己的不小心而錯過。

男人的臉色陰沉，但始終保持著微笑。他換上了昂貴優雅的西裝，去接待他的摯愛。

「我的三清啊，你在哪裡躲著在？」男人最後在一扇門前停了下來，他閉上眼睛，臉上出現了不正常的潮紅，好像看到了令人享受的畫面，「不要害怕，我來接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