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歌的許是沒想到會有人如此為自己瘋狂，一曲完畢後他沒再唱，而是直愣愣地盯著蹲在地上的陌生歌迷。

他的臉色突然變得蒼白難看。

「哎，你沒事吧。」

「沒事。」

周圍人群散去，陳穎智哼出一聲後從褲子口袋裡掏出一個小藥瓶，抖出藥當著歌者的面吞了下去，這才舒緩過來。

歌者穿著一條白底的露膝的牛仔褲，上面印著大而性感的紅唇。

陳穎智一眼就看出那又是自己的大作。

「我沒事了，」他抬頭向歌者露出一對酒窩，「你唱歌實在太好聽了，好聽到我心痛。」

歌者第一次聽見有人這麼誇自己，他撓撓自己微鬈而長的頭髮，笑道：「你真這麼喜歡，那我再為你唱一首？」

「好啊！最好能好聽到讓我昏死過去。」

「那你想聽什麼？」

「The Sound of Silence。」

「哇——你品位好高啊，」歌者撐著細長的雙眼驚呼，「可惜英文的歌我唱不好，再說……那首歌要兩人一起唱才好聽的。」

「沒關係，那就唱你會唱的。」

「嗯……那我就不客氣了，不過在這之前我們是不是應該認識一下……」他向陳穎智伸出了手，「我叫萬小宏。」

「陳穎智。」

萬小宏的手一看就知道是彈琴的。骨骼輪廓清晰，手掌大而漂亮，手指又粗又長，牽著還能感覺到指腹磨出的老繭，溫度也十分熾熱。

秋季天氣幹燥，方才兩人手指相碰的剎那，起了電花。

那夜萬小宏站在廣場上，一首一首，給他唱了一整晚。

他就坐在廣場的花壇上，一首一首，聽他唱了一整晚。

而陳穎奇一個人呆在家，一秒一秒，等著陳穎智回來。

那小子長這麼大，還從未有過夜不歸宿的時候。

……

「站住，昨晚野哪去了？」

還以為這個點陳穎奇早去了公司，沒想到他這麼有耐心，竟然守在家等自己回來。

陳穎智疲憊地向陳穎奇展出一個微笑，自顧自向樓梯口走去。

「站住！」陳穎奇將他斥住，走上前追問，「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

陳穎智心裡一嘆，覺得今日訓斥難免。

「哥，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別忘了是誰讓我管著你的，你要不交待清楚，我就告訴咱爸，看他怎麼說。」

一陣沉寂後，陳穎智對陳穎奇一字一句：「我昨天睡在同學家了，你放心，什麼也沒發生，不會給你們惹麻煩。」

「哪裡的同學？」

「高中的。」

「名字。」

「萬小宏。」

說完他抬腳上樓。

「下回要玩得注意一下天色，別在第二日天亮後回來！」陳穎奇在樓下嚷道。

「哥，你知道嗎？」他從二樓房裡探出頭，「不是我不看天色，而是這個世界上還有地方，即便有太陽也看不見陽光。」

弟弟的話總這麼晦澀，陳穎奇很難明白。他更難明白老爸為什麼偏就要把他扔給自己，還說什麼長兄如父。

明明就是推卸責任，真是可笑。

桌上項目文件成堆，需要陳穎奇一一審批。

早上的事還嗆在胸口，加上一宿沒睡，他望著一本文件看了半小時還沒翻過第一頁，周圍下屬卻罵了不止十個。

看來陳總今日心情欠佳啊……周圍人開始用眼神交流。

一旁的助理劉敏宗察覺到陳穎奇不良情緒的出處，趕緊怯怯問了句：「陳總，要不給你倒杯咖啡？」

陳穎奇一隻手揉揉太陽穴，發現自己是真困暈了，向他點點頭。

「陳總，如果喝了咖啡還困，那就在沙發上睡一會兒，事雖然多，但也沒幾個急的。晚上您還要趕飛機去外地，得好好休息一下。」劉敏宗邊倒咖啡邊說。

「嗯……」陳穎奇舉杯喝上一口，心想好在身邊還有這麼一個精明幹練的。

「對了！」想起出差，他將劉敏宗叫住，「我不在的這幾天，幫我盯著穎智，看他不在家時都在幹些什麼。」

「好。」劉敏宗點頭。

「另外，如果有時間，就幫我去查個人。」

「陳總你儘管吩咐。」

「四年前和我弟弟一個學校的，名字叫萬小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