磅礴變了。

上任教主雖然殘暴，卻不愛主動攻佔正派的領地，甚至有人開玩笑地說，帝教主是和平主義愛好者。

而新上任的帝聽小教主，冷冰冰的，直接宣布磅礴與天下為敵，並且號稱要稱霸全武林。

教眾們沸騰了，他們本就是充滿邪性的惡人，不然也不會加入磅礴這臭名昭著的邪教，在帝教主的鐵血手段下，他們不敢說什麼，但總歸是有些憋屈的。

而現在，得到了教主准許和鼓勵的他們，歡呼雀躍：「稱霸武林！稱霸武林！」

帝聽站在教壇上，俯視著下方狀若癲狂的眾人，不帶任何情緒地勾了勾唇。

父親，我和你不一樣。

你不願傷害天下，便選擇傷害母親。

而我，不願意傷害丁散，所以選擇踏平這整個天下！

秘法感受到宿主突然猛增的對天下的渴望，紛紛奔涌過去蠶食，卻是不再管帝聽對丁散的慾望了。

在心裡默念丁散的名字，感受到胸腔內不再受到抑制的蓬勃愛意，帝聽大笑著伸出了雙手。區區秘法，能奈我何？！

教眾們不明所以，也跟著大笑，磅礴的教壇陰風陣陣，捲起地上落葉片片，彷彿預示著暴風雨的來臨。

丁散不知道這些，他只覺得教主變了。

帝聽變忙了，總是不在教內，每次回來身上都會有大大小小的傷痕。

「今日本座滅了武當山。」滿身血腥氣的少年在他耳邊低喃。

「今日本座屠了百花教。」少年的腹部被人開了道大口子，鮮血一個勁地往外涌，丁散害怕地叫著大夫，他卻不以為意，甚至還對丁散笑，笑容奇怪而病態。

「教主，可不可以不要再繼續了？」丁散淚流滿面，「像老教主那樣和和平平，不好嗎？」

「你在說什麼？」帝聽的眼神有些不對勁，他似乎對丁散的阻攔感到十分不解，「本座要稱霸天下的，你明白嗎？」

丁散止不住地哭，帝佐和帝佑也開始不放心教主的身體，最終帝聽還是妥協了，放慢了攻打正派的腳步，身上雖然還是常常帶傷，但都沒有過致命的大傷了，丁散終於鬆了一口氣。

帝聽花了三年時間，把磅礴的版圖從小小的青州發展成了半個中原。

人人聞「磅礴」而色變，卻無人能夠阻止住帝聽的侵虐。

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磅礴的教眾多的是嗜血如命的亡命之徒，老教主花了一輩子試圖洗白的名聲就這麼在帝聽的手中毀於一旦了。

丁散八年來從未出過教，不知道外面發生了怎樣翻天覆地的變化，此時的他正被帝佐拉著過十五歲生日。

廚房裡小小的木桌子上，擺著一碗香噴噴的長壽麵。

「左舵主辛苦了。」丁散眼裡亮晶晶的，笑得一臉傻意。

帝佐聽到他對自己的稱呼，無奈一笑，自從自己成了左舵主，丁散便再也不肯叫他「佐哥哥」了，明明以前還那麼親昵的。

「你這臭小子，還是小時候可愛。」帝佐假模假樣地瞪他。

丁散嘿嘿憨笑，拿起筷子品嚐這碗賣相還不錯的麵條。

會記得他生日的，也只有帝佐了。

「好吃嗎？」帝佐期待地看著丁散。

丁散頭也不抬，左手比了個大拇指，右手拿著筷子可命兒往嘴裡塞麵條，用行動證明了這碗麵條的好吃。

帝佐滿意了，不枉他反覆練了一個月，而帝佑便是他的實驗對象，逼得對方一看見麵條就變了臉色。

「有想要的生日禮物嗎？」帝佐雙手托腮，問這個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

丁散搖了搖頭，突然又像想到了什麼，激烈地點了點頭。

「哈哈哈你說，就算是要把教主綁到你床上，我丟了這條命也給你辦到。」帝佐知道丁散的小心思，毫不客氣地挑眉揶揄他。

丁散臉皮薄，一下就紅了臉，嗔怒地瞪帝佐一眼，躊躇著開了口。

「大概就是這段時間。」

「教主會派你和右舵主去攻打武林盟。」丁散的表情變得嚴肅了，弄得帝佐也不由得正襟危坐，「俘虜中可能會有一個名為『張孟』的男子。」

丁散的眼裡迸發出強烈的恨意，這個張孟，便是上輩子勾引帝聽，還背叛帝聽的男人：「求你幫我……毀了他！」

帝佐的表情變了。

丁散這個人，從來都是溫軟好欺負的樣子，何曾有過這麼濃烈的惡意？雖然沒有讓自己殺人，但對丁散來說，「毀了他」已經是十分憎惡的說法了。

「你……和他結過仇？」帝佐小心翼翼地問，看著丁散的眼神裡帶著濃濃的擔憂。

「……一個故人罷了。」再多的，丁散就不能說了。

「好。」帝佐也不多問，只是面色嚴肅地應了下來，「我幫你除掉他。」

感激地看著帝佐，丁散笑：「謝謝佐哥哥。」

帝佐還沒來得及打趣幾句，看到門口站著的人，忙不迭跪下行禮：「教主……」

丁散回頭，便看到了熟悉的身影，他也跟著跪下。

兩人大氣都不敢出，心內也疑惑，帝聽為什麼會到這兒來？偏遠的小廚房，滿是污漬，怎麼看也不是向來愛幹凈的教主會輕易踏入的。

「本座說怎麼一個兩個都不見了，原來是在這兒。」帝聽的語氣森冷，他剛剛聽得一清二楚。

好一個佐哥哥！

帝佐這廝，怕是不想活了？

「本座讓帝佑辦事，你且跟著一起去。」

帝佐領命，速度極快地消失在了原地。

丁散擔憂地看了眼帝佐消失的方向，怎麼會這麼快？不應該再過幾個月才會派出帝佐的嗎？

「怎麼？擔心你的小情郎回不來？」帝聽彎腰捏著丁散的下巴，強迫他抬起頭看自己。

丁散吃痛，聽到帝聽的話更是瞪大了雙眼：「教主，你……」誤會了。

滿身暴戾的帝聽又怎麼會聽，他打斷了丁散的解釋，把人抓在手裡：「今晚，就由你來侍寢吧。」

丁散張了張嘴，對上帝聽滿是怒氣的眸子，終究什麼也沒說，只是微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