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長。

正處在負面情緒的帝聽，不會顧及丁散的感受，又因為肖想了那麼久的人，終於屬於了自己，便沒有注意輕重。

等到帝聽停下時，丁散早已經滿臉淚痕地不知道昏睡了多久了。

把人打橫抱起，帝聽和丁散一起坐在早已準備好的浴桶里。

帝聽溫柔地撫摸著丁散的臉，擦拭著他的身體，而丁散一動不動的，只偶爾蹙眉呻吟兩句：「不要了……」

有些愧疚，終是自己剋制不住，才苦了丁散。

可他實在是急壞了，以往都對丁散很有把握，因為他流露出的對自己的依戀濃稠得好似不管自己做了何事，他都會原諒。

昨晚那一聲「佐哥哥」猶如晴天霹靂，突然就讓他明白了，丁散也是會移情別戀的。

但本座不允許。

帝聽沉著臉，動作卻仍是輕柔。

丁散，你可知，本座也有給你準備生日禮物？

你的十五歲生辰，本座盼了好久好久。

卻因為那一句親昵的稱呼，惹得帝聽怒火中燒，親手捏碎了自己精心準備的東西，誰也不知道，有一顆夜明珠化為了灰塵，撒在了髒兮兮的廚房門口。

帝聽把人抱了起來，擦幹身子，抱著丁散進入了夢鄉。

夢裡的他，終於統一了天下，秘法將慾望吞噬殆盡了，又盯上了他對丁散的感情。

一想，便會心痛，一碰，便會經脈受阻。每次看見丁散，止不住的邪氣就會在他的體內橫衝直撞。帝聽控制不住自己，等他回過神來時，丁散已經慘死在了他的懷裡。

滿頭大汗地驚醒，帝聽驚魂未定地喘著氣，看見懷裡安安穩穩睡著的丁散，這才放下心來。

原來是夢……

丁散醒來時，身體猶有不適，但那清爽感告訴他帝聽有為他擦拭身體。

高高在上的教主大人，也會為一時興起而霸佔的對象清洗身體嗎？

還是說，只是因為自己是他的第一個人，所以才如此關照？

丁散強撐著爬起來，帝聽不知去了哪裡，房間里空蕩盪的只有他自己。

走出房門，有侍女向他行禮，曖昧的視線停留在他脖子上的痕跡：「丁大人，教主說他在書房，讓你醒了便去找他。」

尷尬地扯了扯衣領，丁散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磅礴教內推行大膽的行事風格，男男相戀已是常事，可丁散還是覺得不自在。

因為他心裡明白，他和帝聽從來就不是什麼相戀，說好聽點是貼身僕從，難聽點不過是個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床伴罷了。

既然嘗了鮮，那麼接下來的日子，在玩膩之前帝聽想必都不會放過他了。

已經摸不清心裡是喜還是悲了，丁散垂眸，斂去眼裡多餘的情緒，輕輕叩響了書房的門。

知道是丁散來了，帝聽神情一掃剛剛的陰霾，看得底下的堂主一愣一愣的：「進。」

丁散走了進來，剛打算行禮，便被帝聽扶了起來。

想著丁散身體不舒服，帝聽便把人摟在懷裡，讓他坐在自己腿上。

從未有過的親密嚇得丁散不敢亂動，看著下面的堂主們或驚訝或鄙夷的神情，丁散低下了頭。

他一直知道教主不喜自己，一開始是因為自己是髒兮兮的小乞丐，後來則是因為莫名其妙的遷怒，稍微靠近一點就會被斥責。

而現在，怕是又找到了什麼懲罰自己的新方法吧。

是要在眾人面前扯掉自己最後一塊遮羞布嗎？

讓所有人都知道，丁散是個以色侍主的下賤之人？

先愛上的人，往往是輸的那一個，更何況，他的心上人，一點都不愛他，甚至將他的愛當成可以肆意玩弄的把戲。

帝聽不知道懷裡人在想什麼，但卻感受到了丁散僵硬的身體和抵在自己胸前的微微抗拒的雙手。

高高在上慣了的教主大人瞬間便怒了，捏著丁散的下巴便吻了上去。

這是一個帶有懲罰性質的吻，結束的時候，丁散的唇瓣已經被咬開了一道小口子。

將鮮血舔盡，帝聽沉著臉讓底下大氣不敢出的堂主們接著說。

「回稟教主，昨夜左右舵主前去圍剿武林盟，到現在還未有消息傳來，怕是……」一個有些年紀的堂主一臉擔憂地上前一步，語氣里滿是焦急。

佐哥哥？！

下意識抓緊了帝聽的袖子，丁散的眼裡滿是恐慌。

怎麼會？上一世的磅礴左右舵手誓死追隨教主帝聽，在帝聽被背叛身亡時，紛紛自盡同下黃泉。

是因為自己嗎？所以帝佐這一世才會遇難？

難道……難道……命運是不可更改的嗎？教主最後還是會出事？

感受到丁散的驚慌失措，帝聽的眼神更加可怕了。

這麼擔心帝佐的安危嗎？

「派人前去查看，若還能救，便救回來，若是救不回來了……」帝聽話沒有說完，但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為了防止被俘虜的教眾在嚴刑拷打下泄密，磅礴有訓練專門的死士，負責讓那些回不來了的教眾，永遠都無法背叛磅礴。

下面跪著的堂主們紛紛領命出去了。

丁散面色焦急：「教主……」

帝聽卻是看也不看他，一把將他推開，甩袖離去了。

沒有防備，被狠狠推倒在地的丁散，只能眼睜睜看著帝聽走開。

心不在焉地過了一天，等到晚上的時候，那些被派出去的教眾才一一回來。丁散忙揪了一個面善的，向他打聽情況。

「左舵主……歿了……」渾身血污的教眾滿眼疲憊，他是跟著左舵主做事的，親眼目睹平日里對他們嘻嘻哈哈和善可親的大哥，落到了如此下場，他也很難過。

趔趄著後退了兩步，丁散顫抖著問：「右舵主呢……？」

「重傷，現在在偏殿接受治療。」教眾老老實實地回答。

來不及道謝，丁散跌跌撞撞便往偏殿跑去。

他不信！

「我們家小丁散要長大嘍！」記憶中的帝佐總是像哥哥一樣，調笑，關照，知道他心悅於教主時，還把他狠狠罵了一頓，可最終卻還是在他十五歲生日時，說要幫他把教主綁到床上去。

他不信這樣溫柔的帝佐，會就這麼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