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把書包拖出來的動作太大，有什麼東西掉在了地上。

那是一個棒棒糖。

袁杉彎腰把糖撿了起來，塞進了優格盒子里，他抬頭看了眼前面毫無察覺睡得正香甜的少年，起身把東西扔進了教室後面的垃圾桶。

熊澤皓不知道，他昨晚在小區門口的便利店精挑細選買的優格，只被他在意的人喝了一口就丟進了垃圾桶。

我喜歡芒果，但我討厭你。

第二節課的下課是大課間，整整二十分鐘的休息時間。

齊林一下課就呼朋引伴去打籃球了。

熊澤皓也是籃球場的常客，只要一有時間就往籃球場跑。

齊林本來也想叫他的：「熊哥咱們去……」

話還沒說完，沉睡中的大魔王被突然喚醒，滿臉「我很生氣後果很嚴重」地彈了起來，渾身冒著黑氣，冷著臉給了他一個眼刀：「唧唧給你掰斷信不信？」

齊林打了個寒顫，幹笑著打哈哈：「熊哥您睡您睡，不勞您親自動手，我自己來。」

一根指頭轉著籃球，齊林聳聳肩往籃球場走。他跟熊哥玩了十幾年，這還是頭一次知道他有起床氣。

還是這——麼恐怖的起床氣！

再也不要去叫醒睡著的熊哥了，齊林嚶嚶嚶著往等在籃球框下的陸豐身上靠。

被強行拖出來當替補位打籃球的陸豐面無表情地一巴掌推開娘們唧唧的齊林：「死gay離我遠點。」

齊林也不在意，假惺惺地嗷嗷了兩句，便興緻勃勃地掄著肩膀上場了。

三中每年深秋都會舉辦一次籃球比賽，一來鍛煉身體，二來則是讓這些新入學的小崽子們能夠更快地融入集體。細細數一數，也就是一個半月後的事情了，齊林摩拳擦掌，蓄勢待發，他可是聽說了，這籃球賽名義上是一年一次，但其實只有高一高二能夠參加，高三的可憐蟲們只有圍觀的份。

他可要抓緊這個機會，說不定能夠一舉成名呢，還能讓……腦海里浮現馬琪琪帶些嬰兒肥的可愛臉龐，齊林的雙眼幾乎能噴出火來。

陸豐見怪不怪地站到了後衛的位置上，他一眼就看得出來那精蟲上腦的齊林在想些什麼，無非就是想在籃球賽上出出風頭好吸引女孩子注意力。沒什麼精神的死魚眼裡閃過一絲羨慕，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應該是精力旺盛的年紀，他卻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只有遊戲能帶給他快樂。

只是……想到隔壁學校那些叫嚷著要跟他一決高下的彩虹雞們，陸豐嘖了一聲。

熊澤皓打著哈欠睜開了眼，剛好聽到了上課鈴聲，混沌的大腦經過臨時補眠恢復了些許清明，他伸著懶腰下意識回頭看。

小同志不在座位上。

「袁杉呢？」熊澤皓皺眉問邊上的齊林。

「不知道啊。」齊林剛剛坐下，還在擦頭上的汗，校服外套被他脫下來掛在凳子腿上，他一邊喝著剛買來的水一邊回答，「熊哥你對袁杉也太關注了吧？怎麼？想拜人家為師學怎麼當第一？」

熊澤皓看著門口出現的袁杉的身影，鬆了口氣，聽到齊林的揶揄，又是一腳踹在他的椅子上，齊林本來在喝水，被這麼一弄，水灑了一身，發出一聲怪叫，忙跳起來想要拿紙擦身子。

可齊林又不是什麼精緻的小姑娘，這裡也不是他家，別說幹凈的紙了，他連個幹凈的本子都沒有。

「喏。」還是馬琪琪看不過去了，在抽屜里翻出一塊還帶著香氣的手帕，遞給了齊林。

「咱們家琪琪真懂事。」齊林笑得很賤，眼瞅著馬琪琪一生氣就要把手帕收回去，忙眼疾手快地把手帕搶了過來。

馬琪琪懶得理他，翻了個白眼起身給走過來的袁杉讓位置。

「你去哪了？」熊澤皓趁著老師沒來，往後仰頭問袁杉。

「劉老師找我。」袁杉笑，「就是鼓勵一下我，順帶把獎學金給我了。」

三中設立有獎學金，全校前五十都能拿到，當然，名次越高獎勵越豐富，但老師們一般都是家長會的時候直接交給家長，也不是怕有孩子偷偷拿去用了，畢竟都是品學兼優的好孩子，不會做這種事。更多的其實還是想讓家長們明白孩子們的刻苦和努力，算是一種表彰。想來劉老師是知道袁杉家裡的情況，與其給年紀大了老眼昏花的外婆，還不如直接交給袁杉。

「那可得請客啊。」熊澤皓開著玩笑。

哪知道袁杉特別認真地看著他，點了點頭：「嗯，請你。」

心中一暖，熊澤皓想說點什麼，餘光卻瞥到了推開教室門走進來的英語老師，便把頭轉了回去。

這英語老師是留洋回來的，算是個有點本事的年輕女性，為人也傲得很，經常叱罵他們，但本性不壞，事事以學生為先，尤其喜歡成績優異還乖巧懂事的袁杉。

「袁杉，把上次的小考試捲髮下去。」李老師把一沓試卷放在講台上，招呼袁杉。

本來已經站起來的英語課代表苗佳瑤臉色不是很好地坐了回去。

袁杉無奈，站起來上了講台。

齊林小聲嘀咕：「也不知道這李老師是喜歡袁杉還是想害袁杉。」

熊澤皓抬頭看了眼苗佳瑤僵硬的背影和緊緊捏著筆，直發抖的手，不由皺了皺眉。

「咱們小考是在月考前。」李老師趁著袁杉在分發試卷，雙手撐著講台慢悠悠地道，「我也不知道你們這成績是不是真實的，考試的時候是課代表監的考。」

「說到這個作弊的事吧，我也真是服了，三中這樣的學校，居然也能讓一些老鼠屎給擠了進來。」李老師冷笑著。

熊澤皓打了個哈欠，他剛剛才睡醒，現在居然又有了一點困意。

「說的就是你！」李老師狠狠地拍了一下講台，聲音巨大，連在發試卷的袁杉都被嚇了一跳，愣愣地回頭看她。

「熊澤皓！」

全班驚呼著去看教室最左邊的高大少年。

熊澤皓的那點睡意，完全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