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了地址，從店裡出來。

「真的不試試？」冉陽很是奇怪，看得出來井景喜歡這份禮物，非常喜歡。

井景的聲音很幹脆：「我想回家，彈給你一個人聽。」

冉陽驚喜又意外。

即便同意與他交往，井景對他總是若即若離隨心情，此刻他聽到的這句話，足以支撐他一個月硬貼井景的冷臉。

望著男人傻乎乎的表情，井景腦海中滿是方才冉陽刷完所有信用卡剛好湊齊尾款的場景，「在你沒還完欠款之前，我養你。」

能支撐他貼三個月冷臉了！

兩人沿著路邊緩緩邁著步子，手臂偶爾靠到一起，偶爾分開。

一台鋼琴換來這兩句話，值了！竊喜的同時，冉陽突然覺得，自己要求好低……不如趁井景開心，再誘他多說幾句——

「那如果我一輩子都還不完呢？」

井景眨眨眼，嫌棄地「噫」了聲：「那麼沒用啊？那不要了。」

冉陽：「……」心裡苦。

井景笑出聲，仰頭望天，星光忽明忽暗，心頭旋律悠揚，緩緩漾出喉間。

「山谷的薄霧吻著煙霞

枯葉之下 藏多少情話

劃破天空的歸鳥啊

它不問 你不答

如同昨夜天光乍破了遠山的輪廓

想起很久之前我們都忘了說

一葉曲折過後 又一道坎坷

走不出 看不破

潺潺流水終於穿過了群山一座座

好像多年之後你依然執著

白雲是否也聽過你的訴說

笑著你 笑著我」

嗓音微沙，低低哼唱，回蕩耳邊，冉陽覺得井景天生就該是大家聚集的焦點，該被人捧在手心，聽他唱唱歌，彈彈琴，心思全被牽走了，這還只是耳朵的享受。

視覺上更別說了，他幾乎沒有能忍住的。

井景抿緊唇，目光從夜空轉向冉陽的眼，星羅明珠，竟也有一雙，獨屬於他。

徐徐靠近男人，鼻息相融，冉陽屏住呼吸，主動拉近距離，即將吻到之時，井景忽然後退，一本正經地學男人講話：「這可是在外面。」

「……」

看男人吃了鱉，半晌憋不出一句話，井景心情極好地轉身向前，吸吸鼻子，便在他扭頭的瞬間，眼裡冒出兩行淚。

明明是很高興……

自他記事以來，無論謝安安的拋棄，父親的離開，在外遭受的一切，都沒令他哭過，忍不住掉眼淚，總共不過三回，第一次是何慧選擇留在他身邊，第二次與第三次，全因為冉陽。

再難受再糟糕，他都禁得住，為何一點點好，他就受不了了。

悄悄抬手抹去，才發現冉陽的視線一直落在他身上，他那些小舉動，全被看到了，眼角抽了記：「偷看？」

冉陽移開目光，眼裡竟也夾著熱意：「井景。」

「嗯？」

「只要你不離開我，這些都只是開始，你會慢慢接受、習慣，直到我再對你好時，你會很自然地笑，會覺得那些不是天上掉下來的，不會耍你，不會消失，不會擔心害怕，因為你身邊，始終有隻你嫌棄的獃頭鵝，打心眼裡喜歡你。」

井景踹了他一腳，口氣真大。

然而，他從來，從來沒想過要跑。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