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白景宣默了一陣，起身往炭火爐里扔了兩個橘子，頓時焦甜的果香瀰漫了整座宮殿。

他今日算是把沈亦修得罪透了，恐怕以後都沒什麼好日子可過了，還不如就此幹脆搬到軍營去住，橫豎能圖個清靜。

雖然心裡這麼想著，白景宣躊躇半晌卻又坐回了原來的位置。

不知怎麼的，他現在還不想動，就想這麼靜靜的坐一會兒，再吃點果仁。

外面天色已晚，宮裡的夜宴再過一個時辰就要開始了，沈亦修走的早這回兒應該也快到了。

白景宣吃幹凈了盤裡的果仁，正要剝個橘子潤潤喉，就見殿里突然大開，一陣寒風卷進屋裡，激得他不禁打了個冷顫。

抬起頭，只見早該到宮裡的沈亦修正微微喘息著站在門口，臉色略冷，耳廓任風刮的有些泛紅。

「……王爺？」白景宣一驚，望向他的眼神中充斥著訝異與莫名。

他……怎麼現在回來了？

沈亦修快步走到他面前，順勢帶來了一陣寒風，白景宣不自覺站了起來，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麼。

「本王錯了。」沈亦修張口道:「剛才的話是無心之過，你別在意。」

大老遠趕回來就為了和他說這個？白景宣感覺有點不可思議，但心裡突然就覺得好受了不少，他搖了搖頭:「沒事。」

沒事，但是會往心裡去。

沈亦修拉住他的胳膊，認真道:「本王知道你不願去的原因，你相信我，本王一定會護著你的。」

白景宣嘆了口氣，看著他:「你快遲了。」

「無妨。」沈亦修定定道:「你若不去，本王便也不去了，幹脆留下來陪你在府里過節。」

白景宣輕蹙了下眉，忽然開始看不懂這個人了，他做事怎麼就總這麼獨斷專行？明明看出自己在為難，為何還要苦苦逼迫？

「我不明白，王爺為何一定要我去？」

沈亦修眼神暗了暗，默了許久才道:「因為是家宴，所以本王才想你能一起。」

白景宣當即便愣住了。

沈亦修緊了緊他的手，道:「去罷，好不好？」

「……好。」白景宣輕輕地把手抽開，垂下眼瞼道:「只是，別後悔。」

……

一個時辰後，兩人堪堪到達皇宮舉辦晚宴的殿閣。

覺察到身邊人的緊張，沈亦修主動伸了手將對方的胳膊摟進自己的臂窩裡，緩緩拍了兩下。白景宣身子還是有些僵硬，但神情明顯緩和了不少，只是目光還依然垂著，想必心裡到底不安。

「沒事，別緊張。一頓飯而已，本王會護著你。」他低聲安慰道。

白景宣搖了搖頭，隨著他一步一步地走進閣中。

門口的內侍太監尖聲細嗓，看見兩人立馬嘶著脖子喊道:「緒王殿下，緒王妃到——！」

原本「緒王妃」這個名後面要加上娘娘二字以示尊敬，何奈緒王妃並非女子，加了反倒不妥，如此還不如不加。

沈亦修卻偏偏瞟了內侍一眼，目光陰冷，頗為不滿。

因為是家宴，殿里來的都是與皇帝有家族關係的貴人，親至王爺公主，遠至郡王郡主，再算上後宮大大小小的嬪妃佳麗，加起來卻也有數十來號人，估計連皇帝本人也認不太清。

由於沈亦修兩人來的有些遲了，宴會已然開始，皇帝正在上面坐著和某位公主說著什麼話，見兩人來了卻也經不住愣了一下，才開口假意嗔怪道:「緒王今日來的倒早！」

沈亦修才解了披風交給侍從，聞言帶著白景宣行了一禮，歉笑道:「臣弟今日身子不大爽利，故有些遲了，還望皇兄莫怪。」

即使總是同一套說辭，皇帝聽罷卻也緩了緩神色，道:「罷了罷了，既然是身子不舒服那便怪不得了，聯前幾日新得了些健體魄的藥，待會散了席就拿給你。」

沈亦修笑了笑，又復一禮:「那臣弟便謝過皇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