件件衣物剝落，沐清只覺他身上的皮被撕掉一層又一層。他不敢抬眼看去，不知曉對面那人是何神采。可低著頭也能感受到灼熱的視線，似要將他生生烤熟。

上衣褪了半個時辰，冷傲的帝王卻無催促之意，倒很享受面前這景象似的，半倚著頭，口中還哼著小曲兒。

沐清手下的動作緩慢，身上是扒皮抽筋般的疼痛。周身是閹人婢子投來的異樣目光，各色眼神交匯在大殿上空，眾人心照不宣地閉口無言。

以往的帝王雖嗜血冷酷，卻從不貪戀折磨人，眼下的景象實屬難得一見。 

沐家叛國之罪人盡皆知，侯氏一族更是對之恨之入骨，當年涚妃死得幹脆，如今侯亦卓卻如此玩弄太姜遺孤，不合情理。   

伴君如伴虎，此話不假。興許只是閑時百無聊賴，尋些樂子罷了。

任眾人如何猜測，侯亦卓仍舊不動聲色，沐清動作僵硬地脫下裡衣。

「啊！」

正當殿內人各懷心事之際，一聲慘叫打破平靜。一道道目光看去，只見帝王腳邊多了個嘴角帶血的婢女，雙目圓瞪，死不瞑目。

「嗖——」       

幾把短匕首劃過殿內，直達沐清，卻在半途變了方向。

不過須臾光景，又多了幾具屍體，殿內原本詭異的氣氛為鮮血渲染，沐清身旁的侍衛甚至連慘叫的機會也沒有。

剩下的太監婢子頓時慌了神，卻不敢輕舉妄動。慌亂的神色、豆大的汗珠卻出現在面上，緊張恐懼藏也藏不住。即便是侍奉多年的宮人也未學會適應帝王取人性命隨心所欲的習慣。

「為何這賤奴身上會有利器？」侯亦卓語調平平，彷彿面前的死屍並不存在。說罷，隨意踢開腳旁喪命的婢女。

那婢女順著力道滾了幾周，在地上劃出道殷紅，四仰八叉地躺在大殿之上，頸上的銀針反射出陰森的光澤——她方才是為人所操控。 

纖細的銀針難以控制身負武功之人，況且他此刻身子虛弱，操控侯亦卓是痴人說夢。只是不曾想他的舉動讓無辜的宮人們暴斃於殿上。 

眼見著又是幾道寒光自身旁掠過，慘叫聲不絕於耳。

一直默不作聲的沐清驀地向帳內人大喊道：「我一人做事一人當，你為何與這些可憐人過不去？」 

身上僅剩的幾根銀針已消耗殆盡，他當真成了手無縛雞之力的階下囚，但氣勢不能為帝王壓垮，接著又咒罵了幾句。

「看守尚不能管住帶罪之人，留之何用？」侯亦卓絲毫不理會沐清喊叫聲，只是先前的好心情全然被打亂。想要馴服面前這人，不如他所想的那般容易。 

沐清惡狠狠看著帝王，對方面上理所應當的表情叫他怒不可遏。 

「我答應幫你練兵，你卻這般羞辱我。」 

侯亦卓不答反問：「清兒莫要忘了自己的立場，難不成是想讓朕把你的小皇弟請出來？」 

沐清無言，也只得無言。

侯亦卓輕笑，說：「朕即天下，朕喚你做何事，上刀山下火海也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