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們，這樣美妙的夜晚，為何不邀請身邊的女士共舞一曲呢？」聽著主艙傳來的聲音，田亦凡咬了咬牙，果然這些有錢有勢的人不去管無辜者的性命，夜夜笙歌倒是好聽些的描述。

真是令人噁心。

「誒！該出去了。」對面坐著的青年突然起了身，對著田亦凡和另外一人說著，便轉身向著身後的各個高腳杯中斟上各色的酒水。

田亦凡撓著頭，恨不得下一秒就衝出去對著天花板開上一槍，讓外面的喧鬧聲靜下來。

「今晚舞姿最美的女士還將與伯爵共度夜晚！」那人又說著，隨後便響起陣陣歡呼。A伯爵惡名在外，花花腸子的名氣也同樣不小，可無論是哪國的女人都想與伯爵哪怕是只有一晚上的情分，這輩子怕是吃穿不愁了……

「真會玩兒。」田亦凡不經意間說出了心中的吐槽，言語中全是不屑。可下一秒便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忙住了口，又看向身邊的兩個青年人，生怕會生出什麼禍端。

「畢竟伯爵名聲在外唄……」好在對方與自己的立場並無不同，除過自己，這艘游輪上招來的這些個服務生，若不是急需用錢，也不會冒著生命危險來這地方，仇富心理確實普遍得很。

也懶得再與田亦凡多說一句話，畢竟在這船上最好便是做好自個兒的事兒，別瞎操閑心，這道理田亦凡還是懂的。不願意說話就打住吧，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盯著同樣西裝的青年們端著酒杯出了貯藏艙，田亦凡低頭整理了衣著，深呼了幾口氣，向著桌上還剩的一個托盤走去，緊隨其後出了艙。

主艙室還是方才那般富麗堂皇，只是撤下幾張圓桌，騰出中間偌大的空間用作舞池。光線倒是比之前更昏黃曖昧些，渲染氣氛般，空氣中瀰漫開香氛的氣息。業內人皆知，A伯爵每次商談必要舉辦此類舞會，明面上說是與佳人共舞，暗地裡卻是毒品交易的好時機。

而每次舞姿最為妖嬈者得與伯爵共度良宵久而久之竟成了不成文的規矩。也難怪聚會能吸引來如此多身份不凡的女人……田亦凡想起李錦曾提過，一次舞會中，竟有男子假扮女人奪魁，當然不用想也知那人的下場如何，也算是餵飽了伯爵飼養的高檔寵物。

「端酒杯可不能走神啊……」耳邊聲線似蠱惑，熟悉的水藍色旗袍，這女人總是莫名其妙地出現。若是在往日，田亦凡倒是有心情和精力與這人耗上一耗，可今天，即使知道她不懷好意，可田亦凡也沒有一探到底的打算。

遞給女人要的紅酒（看樣子她只喝這牌子的紅酒，雖說田亦凡眼拙，看不出這是個什麼要命的高端貨），田亦凡便先一步轉身向著反方向的人群走去。

「聽人言吃飽飯，今夜你逃不走的，何苦呢……」背後傳來女人的喃喃聲，嘆息般，與周遭的喧擾格格不入。也沒見著她和哪個西服男共舞一支，反倒是有閒情逸緻來管自己這檔子破事兒……

田亦凡邁開步子，大步走著，邊走邊將耳朵內剛進的那些污垢抖落出去。

第一支曲子是肖邦的鋼琴曲，之所以田亦凡知曉是肖邦的曲子，是因為作為大老粗的他，只知道這麼幾個鋼琴家。若不是肖邦的，就是貝多芬的，最多……最多是德彪西的。

思緒飄到這兒，嘴角便不由自主上揚，原先與小月和顧瀚討論鋼琴曲時，那兩人不止一次嘲笑過他這四肢發達頭腦毫無藝術細胞的單體生物……

「嘣！」面前多出的清脆聲將田亦凡拉回現實，多出的金黃酒杯中殷紅的酒色彷彿人血一般，田亦凡順著骨節分明的手向來人看去，一雙與伯爵相仿的深藍眸子正望著自己。

「先生，這托盤中的酒杯只可拿走……」見對方並不打算先開口，灼灼的視線又不從自個兒身上移開，田亦凡抓捕過不下百名罪犯，可敢與自己對視的人一個。現在他是明白為何多國警方皆對伯爵一夥人毫無法子，不單單是因著對方身上貼著外交豁免的標籤，這氣魄姿態……當真是貴族所特有……

而面前這男子即便不是伯爵本人，可從血統看來，定是出自一個家族。只見對方紳士地將手放在胸前微微俯身算是打了招呼，溫和的笑容近在咫尺：

「伯爵遣我給先生遞杯酒。您這面具不像其他人臉上那般金銀摻雜，樣子十分別緻，伯爵說在人群中一眼便看見先生的面具，他很喜歡。」

哈？

田亦凡不禁有些訝異，端著托盤的手險些顫抖，又看著金杯中那瘮人的色澤，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回話。

「這杯是純金的，先生品酒之後便可將這杯帶走了。」不待田亦凡回話，對方繼而說著，竟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

「可……」自己竟然被暗殺對象先一步盯上，田亦凡在心內苦笑，李錦這面具做的可真是費心了……

「哦，先生也許是剛來的，不知道規矩……」見著田亦凡不解的神色，藍眸又補充道，「這是伯爵給予賞賜的一種方式。若是先生需要資金便將這杯賣了，即便是遇見惡人看見這杯，也會退讓三步。」

田亦凡看著對方認真的神色，再三確認對方不是在說笑，自個兒也不是在什麼武俠小說里，又越過身前這人瞥見原處皮質沙發上高傲的那人，對著自己微微點了點頭。

「那麼，祝您今夜愉快！」田亦凡生硬點了頭後，藍眸像是鬆了口氣般，露出排潔白的牙齒，便轉身向著皮質沙發走去了。

田亦凡手中還拿著托盤，詭異的酒色在燈光的照射下閃出奇異的光。呵，也罷，反正不管這A伯爵出什麼幺蛾子，都逃不出今夜自己的三發子彈。

看來是從他人口中問不出什麼有用的信息，那隻能自己摸索了。田亦凡環顧四周，要向從眾目睽睽之下大動幹戈，不是一件容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