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院經過兩個多小時的檢查和治療，柳笑的情況算是穩定了下來。

至少身上的疼痛已經不那麼明顯。

醫生說外傷並沒有很嚴重，淤青擦了藥過段時間就會消。腿上的肌肉組織受了傷，但不嚴重，好好養兩個星期就沒事兒了。

柳笑暗自慶幸，幸好她的臉沒什麼事，畢竟，人活一世最重要的就是這張臉了。

時間已是晚上九點，程林坐在旁邊問柳笑餓不餓，想不想吃東西，柳笑緘口不語。

身上的傷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他害的，如今他還好意思厚著臉面在這裡看自己的笑話，究竟是何其狠心！

「對不起，我來晚了。」程林說。

柳笑側身躺在病床上，背對程林，依舊不出聲。

來晚了？怎麼可能來晚了！

這不正好看見了她最狼狽無助的時候嗎？

「這是你的手機，我在舞蹈室撿到的。」程林將白色的翻蓋手機放到柳笑枕邊。

實則，程林心裡最想說的是：

對不起，沒有保護好你，以後再也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幫你請假。」程林倒了一杯溫水放在柳笑的床頭，出了病房。

柳笑以為程林肯定是回家了，轉過身看向白色的天花板，眼裡是微不可見的閃爍。

心裡的複雜情緒讓她整個人都很矛盾。

在這件事上，程林是不知情者，還在第一時間救下了自己。

「柳笑，你真是虛偽，人家不辭辛苦送你來醫院還照顧你，你有什麼資格還將這份責任推到別人身上。」

柳笑心裡罵道，突然產生一種想要傷害自己的衝動被她及時壓下。

病房的門再次打開，進來的還是程林。

程林說：「晚上我在這裡陪你，你想吃東西或者想幹什麼都可以告訴我。」

空氣中流淌著沉默，以及柳笑可笑的氣氛。

「我不需要你的好心，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吧，我會自己請假的。」

綁了繃帶的右腿頓時一陣抽痛，彷彿在控訴柳笑忘恩負義的行為。

程林那隨時泛著星光的眸子里有瞬間的黯淡。

柳笑不用看也能想到，程林現在肯定覺得她可笑至極，進而生氣不少，嘲諷居多吧！

以為會看到程林毫不猶豫的起身離開，柳笑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不曾想聽到的卻是：

早點休息，有事叫我！

柳笑猛然轉頭，見程林正準備關病房的燈，心裡排山倒海之勢翻湧著巨浪。

幾乎是喊出來的。

「我說了我不需要，你聽不懂嗎？你是誰啊，是全學校女生心目中的白馬王子，是高高在上的存在。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你，哪裡還敢使喚你，你要是可憐我為我好，還請你離我遠一些，彼此成為陌生人就是對我最大的恩賜。」

彷彿用盡了身上所有力氣，柳笑降下去的疼痛再次升起，這次加了倍，似乎疼得心口都缺氧喘不過氣。

眼睛很不爭氣的一陣酸澀，隨後便是緩緩滑落的溫熱液體。

柳笑閉著眼，狠狠咬著舌頭隱藏起自己即將溢出的抽泣聲。

程林的背影僵直了兩秒，兩秒之後依舊動手關了燈，不做聲響地掩了門出了病房。

病房裡剩下柳笑一人，再也抑制不住的脆弱爆發出來。牙齒緊咬被單，只聽得見微不可聞的「嗚嗚」聲。

柳笑很少哭，因為她知道，哭解決不了問題，甚至還會引發更悲慘的事情和結果。

更何況，眼淚是屬於弱者。

即使在兩年前父母離婚的時候，她也沒哭，畢竟那是別人的選擇，她又如何能左右。

只是在今晚，她實在忍不住要示弱一次。

就一次，最後一次。

柳笑在心裡安慰著自己。

程林晚上走沒走柳笑不清楚，只是一大早在上課前從外面帶來了清淡豐盛的早餐。

柳笑糾結著，想為昨天晚上的話道歉，但程林根本就沒給她這個機會，放下早餐便走了。

柳笑只得深深吸了口氣，拉出一個自嘲的笑來。

抱著複雜的心思吃過早飯後，柳笑便想起來給班導請假的事，電話還沒撥出去，對方意外的先打了進來。

班導問：「柳笑，是生病了嗎？」

柳笑強打起精神說是的，並告訴了班導自己所在的醫院和病房，讓她不用擔心。

班導了解柳笑的家庭情況，所以沒再多問，囑咐好好休息便掛了電話。

柳笑拿著手機愣了好一會兒，心道：

這是程林幫自己請假，班導打電話來確認情況的吧，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和自己班導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