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天的大排檔，烤串小菜啤酒。

這座南方的小城市雖然不出名，但本地人都知道，吃食應有盡有。

今天是勞動節假期的最後一天，明天上課，柳笑是不準備喝酒的。但眼睛一看到酒瓶就想到昨天晚上的程林，一想到程林，心裡就止不住的想要喝酒。

像是染上了一種惡性循環的癮，不論誰要和柳笑喝酒柳笑一一回應。

三杯過後，柳笑突然發現自己的酒量變好了，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在喝到第五杯的時候，張琳發現了柳笑的反常，但礙於人多她也不好說話。

在柳笑的印象中，小黑一直是個比較高冷的模樣，他們倆基本沒什麼直接交流。倒是今天，小黑是第一個暗地裡提醒柳笑少喝點的人。

柳笑有些詫異，小黑好巧不巧是坐在自己身邊，而小黑的另一邊沒有看到小白。

柳笑記得，上一次看到小黑的時候同樣沒有看到小白。

小黑像是知道柳笑的疑惑，拿起杯子喝了口酒說道：「他父母知道了我們的事，被禁足了，連學校都不讓去。」

小黑和小白兩人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但從沒有人拿出來說事兒。兩個同性別的人產生愛情，這是多麼匪夷所思的事，但是又讓人羨慕。

「那，你們準備怎麼辦，要放棄嗎？」

前方的荊棘數之不盡，小黑和小白都還是二十歲不到的熱血青年，這種感情究竟是一時衝動還是深入骨髓沒人知道。

柳笑有自己的私心，她想看到小黑和小白能走到最後，她羨慕著歷經艱難困苦走到一起的不易，那樣是最真實的福祉。

這個問題小黑沒有回答，柳笑深知，這種事怎麼說得准。

世界上很多有愛情的人不能走到一起，相反沒有愛情的兩個人卻生活了一輩子。

作為一個旁觀者，柳笑給不出什麼有用的招，只能拿杯，陪小黑喝一杯。

「其實，我覺得你不應該是表面看到的這個樣子，小雨不適合你。」小黑接過柳笑手裡的酒杯一飲而盡，再將自己手裡的杯子喝光，「就這樣吧，你別喝醉了。」

柳笑愣了下神，心裡莫名的有些感觸。

小黑是周時雨的朋友，作為朋友不該拆朋友的台，但是小黑是個理性的人，他能看清別人的屬性。

內心深處彷彿升起了一束光，讓她難以察覺。

平時三杯就暈，今天出奇的喝了六杯。不是柳笑的酒量上升，而是她今天的情緒還沒有完全迸發出來。

晚上九點散場，柳笑這會兒終於感受到了酒勁兒，暈暈乎乎的心裡犯怵。

張琳也是喝了不少，被東子背在背上，直說著一些表示自己很開心的胡話。

「我送你回去吧？」身後，周時雨伸手扶住了柳笑的手臂。

柳笑雖然頭暈胸悶，但仍有意識。

「不用了，我自己打車就可以。」柳笑扒開周時雨的手，不知輕重一個踉蹌差點摔到地上。

後面的周時雨看得一驚，連忙扶上，也不管柳笑是不是拒絕。

「你這樣很危險，走吧我陪你去打車。」

柳笑不想麻煩周時雨，向張琳的方向看去。

東子背著張琳走出了很遠，身邊沒有其他人。

柳笑突然心裡發堵，胃裡如火燒般難受，揮開周時雨便趴在石頭上吐了出來。

張琳喝醉了單獨和東子待在一起，這個圈子裡的男生都是什麼德行柳笑不是不知道，所以她很擔心張琳。但她沒有資格去阻止什麼、沒有資格帶張琳回家。

柳笑清楚，張琳是自願的，她喜歡東子。

周時雨在身後為柳笑順了順背，並遞上一瓶礦泉水。

理智尚存的柳笑漱了漱口，然後拿著礦泉水猛灌，將衣領都浸濕大半。

周時雨拿了衛生紙幫柳笑擦幹，這個時候的柳笑竟是沒有拒絕。一瓶水去了大半，剛剛進肚的水彷彿瞬間消化，變成眼淚傾盆而出。

柳笑的心裡直覺得委屈，有很多很多她想不通的事情突然全部鑽進了腦子裡，向螞蟻般侵蝕著她的腦髓。

很疼，直疼到心底。

周時雨面對這種情況好像很有經驗，也不嫌柳笑剛吐過，挨著坐下來將柳笑的頭靠向自己的肩膀。

「柳笑，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可以告訴我。」周時雨說，聲音低沉彷彿有一種牽引人心的魔力。

柳笑是個極度缺乏安全感的人，即使是喝醉了也不會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她的不開心，永遠保留在心裡。

更何況她現在有意識，自然不會對周時雨說。

她想回家，想有單獨的空間不被任何人打擾。

「我要回家。」柳笑抹了抹源源不斷的眼淚，悶聲說道，耳朵里嗡嗡的響實在難受，讓她剛剛吐過的胃再一次翻江倒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