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小說: 是心動 作者:季厘之 字數:2060 更新時間:2019-09-21 20:15:29
林疏草草地做了碗牛肉麵,原以為小少爺只是裝可憐,沒想到真的把一碗面給吃了大半。吃飽喝足的沈夏眠看了眼手錶,說:「小疏晚上有什麼安排?」
安排?
林疏想起了自己昨晚下的兩部電影,本來打算今天看的。但是沈夏眠一來,好像把他原本寂靜了的心又給打亂了。
「那今晚小疏可屬於我了。」
沈夏眠撐著下巴,歪過臉表情明媚地說道。
在那一刻,林疏的心裡像是驚濤駭浪,海嘯翻天,甚至連手指都在發抖,不知道他在賣什麼關子,林疏局促地握緊了放在桌下的雙手,臉頰的肌肉輕微地扯動著說道:「你知道的,我不擅長和你那幫朋友玩的。」
沈夏眠怎麼會不知道,林疏一點都不懂得應付他的朋友,每一次去都是如坐針氈,帶著尷尬和小心翼翼,而且話也少得可憐,而沈夏眠就成為了林疏在一片被風吹倒的稻草圈裡唯一的支柱,無論沈夏眠走到哪裡,都能感覺到林疏的目光像是影子一樣,可憐又有些可笑。
可儘管這樣,林疏從來都不拒絕沈夏眠的邀約,就算整晚只是坐在那裡麻木地喝飲料,也要去當一個盡職盡責的木頭。
有一段時間,沈夏眠莫名地樂意看到那樣的林疏,而林疏也心甘情願地維持著窘樣。
可後來大概是沈夏眠覺得沒意思了,而且再不熟的人,去多了,看在沈夏眠的面子上,也變得客氣起來。尤其是看到方澤端那小子一本正經地和同樣木頭的林疏說話時,沈夏眠就像是個被搶了玩具的小孩子一樣尖酸刻薄起來。
「我知道。」
沈夏眠認真且專心地看著林疏說道:「小疏只要看著我就夠了。」
他的話讓林疏再一次戒備起來,今天的沈夏眠到底是中了什麼邪,為什麼要說那麼多「過分」的話,就彷彿是大年夜晚上喝多了的衝動的自己。
不可能聽到的。
沈夏眠最好永遠都不要知道。
林疏自虐一般地想。
「我不去。」
林疏語氣平淡地拒絕道。
如果不知道前方是鮮花還是毒蛇,那麼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要往那條路走。
林疏是個膽小鬼,他知道自己前進的後果,所以他不往前走。
沈夏眠顯然不能接受,一副林疏不說出一個讓他信服的理由不罷休的模樣。
「今天是元宵,元宵是團圓的意思,你應該和家人在一起,或者和喜歡,重要的人一起過。」
一起吃湯圓,縮在溫暖的沙發上,一起看無聊又俗套的元宵晚會,一起吐槽節目的瑣碎,外面是寒冷而漆黑的夜幕,而屋子裡是你們鑄造的獨有的世界。
——而不是去外面和那些酒肉朋友們胡天胡地。
但林疏不是刻薄的人,他不會說這樣的話,因為沈夏眠不是他的學生,不需要他的教導。
沈夏眠的眸子像是寒冬里湖面結起了薄冰。然而他的良好教養和異常時刻的耐心使他完全沒有表露出一點不耐煩的意思,反而帶著一絲絲玩味地說道:「小疏好像不太想見到我。」
「我的意思是——你在國外那麼長時間,回來也應該先回家裡。」
而不是——
來見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沈夏眠清冷的臉上微微一笑,好像有點難過,林疏心被這神情如鋒利的葉子一樣劃開了那種看不見卻又疼痛的傷口。
「很重要。」
沈夏眠突兀卻又鄭重地說道。
「明明都是一樣的食物,小疏做起來就特別好吃。」
沈夏眠看著剩下的湯麵,下垂的睫毛真誠得像是無法反駁的誓言。
「明明都是一樣的人,但是只有小疏,才讓我覺得安心。」
安心到可以不用想著陰謀算計,利益關係,偽裝自己。
沈夏眠原本應該按照著行程,去了公司,接著開視頻會議,然後準備晚上的元宵晚宴,但是在走出公司的那刻,他折返了,開了車,來到了林疏的樓下。
沈夏眠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來,說不清心裡那瞬間在想什麼,只是覺得有點累,好像所有任務都完成後卸下擔子,才敢開始鬆懈一會,他只需要一個沒有威脅的環境里,安靜地坐會。
所以就來了。
在見到林疏來開門的剎那,看見了對方穿著圍裙,戴著手套,屋子裡蔓延出食物的濃重氣息,就彷彿一下子把他從紙醉金迷的觥籌交錯中拉了出來。
林疏望著沈夏眠精緻的臉和真摯的表情。
開始發現自己找不到任何駁回的想法。
他多麼想有感動的心情,但那一刻,心裡卻滿是無奈和酸澀,還有無言的可笑。
適時的敲門聲打破了兩個人之間的難以言喻的氛圍。
林疏如獲大釋地推開椅子站起來,椅子在地板上滑出刺耳的聲音。
「我去開門。」
他甚至連看都沒看就打開了門,門外站著沈夏眠的助理,那張臉林疏看到過好幾次了,並不陌生,而對方對林疏,就更不陌生了,幾乎可以用了如指掌來形容,僅僅是作為了解老闆私生活的一部分。
「林先生好,請問boss在嗎?」
助理的最大要義就是「做好分內事。」
沈夏眠的身邊人都聰明得像狐狸,就算一眼看穿了林疏的神情,或許都推測出了此刻她來的不是時候,也只是彬彬有禮地站在門口,沒有東張西望和舉止輕浮。
林疏看到她手臂上搭著衣服保護袋,想來是給沈夏眠送衣服的,便側身,讓出了位置,說道:「在的。」
助理微微一笑,令人如沐春風地說道:「麻煩林先生把晚宴的衣服給boss,下面一套dior的是您的,尺碼沒有記錯的話,應該是符合您近期的身材狀況。對了,這是晚會的流程和注意事項,以及重要賓客,雖然——」
助理突然噤聲,抿嘴笑了笑,把衣服袋子放在了進門的軟塌上,又把一本小本子放在上面,朝著林疏身後的沈夏眠恭敬地看了眼,然後轉身就踩著八厘米的高跟鞋溜了。
林疏:「……」
回過頭,就看到沈夏眠做了個很無辜的表情。
無辜個鬼!
「這什麼意思?」
林疏憤憤地指著衣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