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灰燼，總是嗆的人格外噁心。

我推開徐雯，他一下子跌倒在地上。徐雯看著我，沒有說話，我也看著他。最終，我走進一步，蹲下來。徐雯滿懷期待的看著我，他的臉上帶著一種狂熱，帶著一種癲狂。

「我們回去，君柏，只要這個世界你殺了楚鶴，我們就能回到以前的日子了。」

徐雯聲音放的很輕，聽上去好像要去蠱惑我。

我把手放在徐雯胸膛，側身去聽徐雯的心跳。「撲通撲通」一下一下，強健有力。

徐雯說他是假的，可是他的心跳卻如此真實。

「會重新開始?為什麼我沒有以前的記憶?」我抬起頭，手還是按在徐雯胸膛。

徐雯雙手捂住我的手，黏糊糊的視線緊緊拉扯著我：「因為你死了。」

「我死了？」我的聲音聽上去毫無波瀾。

「嗯，這個世界，我死了，我可以重新來過，像是遊戲存檔。我可以無限循環復活，帶著我每一次記憶。」 徐雯看了我一眼，「但是你不行，君柏。」

「為什麼?」

「因為你是這個世界的主要中心，楚鶴他的精神太混亂了。他所有注意力都在你身上，要保證每次重來，你都不能帶著記憶。他當初不是真的完全是騙你的，他真的有神經病。就是因為這個，他沒辦法給你個完整的世界。所以，你才會偶爾想起以前，這個世界其他人才會沒有名字。」

我想起那個混亂的夢，我想起那些深夜竄上心裡，緊緊糾纏不肯放的聲音。

我不知道為什麼在這樣的時候，我會想起大學時候我看的那本書。

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這個世界，我的人生都是虛假的，但是我就是記得那個時刻，我看到的那句話。

那天陽光很好，一束光就照在我的書上，印著那句話。

改變只不過是從一個籠子到另一個籠子，但我享受的是那換籠子的一瞬間。

那是王小波的書，他一直是我喜歡的作者。

我一直信奉他的想法。

但是這次，我不想遵循。

開車回家，楚鶴已經在客廳了。

他像頭失去幼崽的野獸一樣，狂躁的走來走去，地上一片狼藉，顯然剛剛家裡發生了一場戰爭。

我在門口，楚鶴背對著我，他看上去已經被焦急狂躁給奪取了一貫的冷靜和理智，一向敏銳的他，甚至沒有注意到我已經回家了。

楚鶴看上去終於走累了，他像是想到什麼辦法一樣，冷靜的爬上窗檯，我不知道他在幹什麼。

「楚鶴。」

我喊了他一聲。

楚鶴一下子回頭，我第一次知道人的臉色真的可以由灰到白變的這麼快。

那是失而復得的驚喜，那是一種緊緊纏繞的視線。

我走過去，不對，我奔跑過去，把楚鶴攔腰抱下來，我們一起坐倒了在地上。

這時候我才發現，楚鶴的腳竟然被玻璃碎片給割傷了，血一滴一滴往下滴。

「你去哪了？！你去哪了?！」楚鶴的聲音甚至都變調了，我們摟著彼此。

我終於明白了。

愛是不由自主的付出。

不需要刻意提醒，也不需要拚命索求。

所有你費勁要來的，都是不夠愛的證明。

我現在，此時此刻，現在這一秒，我愛他。我不管這個世界是不是虛假的，可是那些記憶里楚鶴陪我走的每段路，我都無法捨棄。

我無法失去他。

所以我寧願再去殺了徐雯。我選擇不相信，我不相信徐雯說的每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