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愛你！

他沒有我愛你，愛的那麼深！

那些聲音緊緊糾纏著我。我閉著眼睛，沒有理會。「君柏，你真的想清楚了嗎？」楚鶴陪著我，拉著我耷拉在浴缸外的手，鮮紅的血粘稠的沾染在楚鶴手上。

我感覺到楚鶴的手在顫抖。我很迷惑，他不應該高興嗎？他不應該開心嗎？為什麼現在他竟然這麼抉擇兩難。

「楚鶴。」我看著他，溫柔的看他，這就是我能抓住僅存的真實。

「楚鶴，別害怕，你可以重來。」我把另一隻手搭在他臉上，失血過多讓我有點渾渾噩噩的感覺，但是我努力睜開眼睛，要把話好好和楚鶴說清楚。

楚鶴低聲抽泣起來，他頭低垂在我手上，楚鶴的眼淚怎麼那麼燙?

失血過多的癥狀在我身上已經開始出現，我那隻手已經冰涼，可是此刻，我分明感覺到滾燙的眼淚幾乎要灼傷我的手。

不要哭了，楚鶴，我想這麼對他說。

可是我已經沒有力氣抬起我的手，算了吧，我想這樣楚鶴會安心了吧。

重來一次，他可以主宰整個故事的走向，所有他腦海里奇異的幻想都可以得到滿足。

我處於一種渾然的感覺，我不明白為什麼我要這樣留下來處於這種難受的狀態。

失血帶來的寒冷到後面演變成了一種滾燙的熱度。我掙扎著，卻無法有更大的力氣波動。

世界像水蒸氣，在我眼前變得越來越模糊。

「我不要重新開始，重來一次，不是你了！不是你！」我獃滯著躺在浴缸，握著楚鶴的手。而楚鶴，突然站起來，狀若癲狂。

「別睡，求你，別睡，求求你，君柏。」

楚鶴搬動我的肩膀，可是我卻看不清他的面容了。下雨了嗎？我已然遲鈍的思維開始費力思考。

好像過了好久，好像又只有一秒鐘，我知道那是什麼了。那是楚鶴的眼淚。

不要哭了。

我想這麼說。

一直以來，我好像都是按照楚鶴的方法來生活。我做他想要我做的事，我給他想要的婚姻。

楚鶴屬於我，我屬於他。

徐雯和我說這隻是遊戲里的設定，可是我知道不是的。

在這樣的彌留之際，我終於願意承認。

我是愛楚鶴的。

愛一個人原來是墜落的感覺，不是從高空呼嘯著的墜落。是深山松林無人知曉的某個時分，一個松塔發出細小的聲音，穿過層疊的針葉，掉到鬆軟的泥土和厚厚的落葉上的那種墜落。

我原來一直不敢承認，我是愛楚鶴的，因為好像承認了，我就永遠掙脫不開愛情的束縛了。

原來我一直沒有學會好好待一個人。

是不是下次，我會做的更好些?

所以，不要傷心了楚鶴。

有什麼東西敲了一下我的心臟，發出空蕩盪的迴音。我知道，那是一種我不敢承認的，一種懦弱的對楚鶴的感情。

我沒有絲毫的緊張，哪怕我已經知道這是一場註定到來的死亡。

今天我可能會死。

我恍惚地想著，卻既不覺得緊張，也不覺得害怕。我想我只是覺得疲憊，疲憊，又有點輕淡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