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緒看上去是第一次參加這種場合，身邊來往的都是一些社會名流，商業大咖，和他們相比，徐緒就好像黯淡隱晦的星光一樣那麼的不起眼。

明明徐緒才是今天的主角，可是我卻一點也沒看出他今天哪怕一點點的開心情緒。

徐緒穿著定製的西藏，看上去那麼體面，我卻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窘迫。

「別緊張，徐伯伯只是要把你介紹出去而已。他們不會太在意你做了什麼的。」我走過去，舉著酒杯在徐緒身邊低聲說道。

徐緒看向我，他臉上滿是依賴的神色，我知道徐緒覺得沒意思，可是現在離退場時間還早的很。

徐伯伯過來和我客套了一下叫上了徐緒就走開了，而圓子倒是真心實意的跑過來，賴在了我的身邊。

「你知道嗎，子夜哥哥？」圓子秀麗的眉毛緊緊的皺起來，那張喜慶的臉癟得苦巴巴的。

「什麼？」我很配合的傾身去聽。

圓子踮著腳，在我耳邊輕聲細語的說：「我和你說哦，舅舅快死了，所以才把這個鄉巴佬給認回來的。本來舅舅都不想認了，可是是他自己從鄉下求上來的呢。以後，舅舅死了，他得住我們家呢。」

圓子說這些時候，言語中並沒有什麼悲痛。圓子話里話外關心的並不是她親舅舅的生死，而是那個鄉巴佬是不是要來到她身邊了。

我垂下眼，敷衍的點頭，並沒有去接她的話了。

隔著燈光，徐伯伯拉著徐緒在台上介紹，徐緒的笑容隔著人群顯得禮貌而冷漠。

我已經看到了徐緒的未來，以他的身份，在徐家大概是不會太好過了。

傲慢的、稜角分明的、永不低頭——即使你打斷他的脖子，他也絕不會低頭。他不可捉摸，不可佔有，不可奢求。

在酒會熱鬧的時刻，我拉著徐緒逃離了出去。

在昏暗的，狹小的衛生隔間里，徐緒半跪著，而我的手細細的撫摸著徐緒的脖子，腦海里冒出了那樣一段話。

我幾乎要搞不清楚，我在形容的，到底是林離還是徐緒了。

「你在看誰？」

徐緒原本比我高，現在卻跪在我身下仰著頭，溫順的拉著我的手，瑣碎的吻著，嘴裡含糊不清的詢問我。

我回過神來，對徐緒笑：「我在看你，徐緒。」

徐緒也對我仰起笑臉，卻和以往顯的有些不同尋常，「嗯，你說的，我就信。」

徐緒整個人如同褪色一樣蒼白，但這一笑又給了他鮮活濕潤的顏色，和柔軟溫柔的溫度。

比方說是在冬日下了飄飄灑灑一場大雪的夜晚，一個人的時候想要迴避想起的東西里一定有一條是「喜歡的人的名字」。

比方說現在最想要迴避想起的東西是「喜歡的人的名字」，那麼無所事事坐著發獃時大腦里一定會很快膨脹滿那個名字和伴隨名字而來的各種各樣的記憶。

比方說這種時候，忽然那個人出現在了你的面前，叫了你的名字該怎麼辦？

「相子夜，你為什麼要這樣做。」當我摟著徐緒快要吻下去的時候，不知道林離是怎樣推開了門。

我沒有去理會林離，而是用手指輕柔地將徐緒散下來的鬢髮繞到耳後攏住，微微錯開和林離對視的角度，眼睫鬱郁地垂下來。

林離像瘋了一樣扯開了我們，緊緊的摟住了我，用更親昵的姿態溫柔的擁抱了我。這種姿態是因為愧疚嗎？

「林離，你真是個無趣的人。」

我聽到自己的聲音，空蕩盪的散落下來，帶著些徹骨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