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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多情劍 作者:烨七爷 字數:3019 更新時間:2019-09-22 13:02:01
屋頂有動靜的時候,幕南辰想到的應該是盜賊,並未太在意。然而當一個身影以極快的速度入屋時,他自然的想到了是刺客。枕頭邊的劍劃過了火石,點燃了床邊案台上的燭台。「是誰!」來人一身紅衣且蒙著面,他看不清對方的模樣,卻又覺得異常眼熟。
君樂心中暗嘆不好,他並不知曉這屋子有人,而且是一個他就算死都不可能忘記的人。停頓之間,對方劍已經直刺面門。怎麼可能,會在這兒。他沒有任何準備,沒想過在如此情景之下該如何。
「你來刺殺朕麼?」幕南辰出手毫不留情,對方卻只避不攻。
君樂並未開口,只想避開那不斷兇狠的劍。府衙四周似乎因這屋子的動靜,他已經被人團團圍住。這人怎麼會在這?即使如此場景,他想的都是如此。他不欲傷人,更不敢傷了眼前人,手臂一痛被人砍了一刀,而後,便是更多刀劍落到自己身上,他所能做的,只有不傷眼前人。
「君悅!」幕南辰並沒有放過任何機會,那傷了的人給了他一瞬間的機會,雖然沒能傷了對方,閃避之下,面紗落到了地上。震驚,憤怒,甚至歡喜。那張臉,被人以袖子蓋住,一瞬間的模樣,幕南辰本能的喊了這個名字。
「他居然,還活著……」本該將人拿下,然而幕南辰的聲音,讓所有人都有些不知所措,給了人機會逃離了府衙。「他居然,還活著……」幕南辰不讓人繼續追,回了屋,所有的事明日再處理,他只覺得心裡亂的異常。
那日,他親眼看著慕容安抱著人回來,太醫束手無策,他自己也覺得,一把背叛主人的劍,毀了就毀了。這兩年來,他心裡從來不曾想過這個人。雖然在想著那人死了的時候,多少有點可惜。這個人怎麼會在南林……
身上冷的厲害,幾處傷口沒時間處理,亦傷的不輕。他不明白,幕南辰怎麼會在南林,據王爺所言,這人要到這兒,也該是十日之後。王爺的書信應該還沒傳到對方手上,那麼他的到來,應該和南林的案子有關?血流的厲害,等他想著應該止血的時候,腦海里一片空白。
「你回來……君樂」慕容安聽到動靜,正想開門,那門後的重量卻自己壓了上來。君樂一身紅衣,若不是雙手沾了他的血,不可能在如此時間知道對方受了傷。
「王爺,這次,我可能打草驚蛇了也說不定。」努力的從對方懷裡站起來跪下。這次是他第一次沒有完成對方要他做的事。
「大不了引蛇出洞,就算拿不到帳本,也能有其他方法。」慕容安對於這人的受傷多少有些無措,卻還是假做無事扶著人坐床上,吩咐下人去喊了大夫。
「陛下……到南林了。」君樂因失血冷的厲害,本能的往人懷裡縮。這件事無論該與不該,他都該告訴這人。
「也是,這南林府衙,或者說這天下,能傷你如此的,又能有幾人。」憤怒之間推開了人。慕容安只覺得難堪。為什麼他的侍衛,這個如今已經屬於他的劍的人,心裡總是放著另外的人。「我對你兩年的好,永遠比不上那個人十六年的冷漠,對不對!」
「屬下心裡,只有王爺一人。」他應該如何,他是一把劍,一把本該無情的劍。他只能有一個主人,那個人只能是慕容安。但是,他真的只是一把劍麼?他不是,所以他才會……
「抱歉,本王不該想那些。」慕容安比起幕南辰就是如此,他對於君樂的看中,以及感情。他把他當做朋友,當做得力的下屬,更把他當做一個人。他會顧及他的感受,傷勢,心情,歡喜與痛苦。他慕容安不知道自己為何如此憤怒,若是當年,他不過憤怒自己的東西只能是自己的,但是如今,他的憤怒,連他自己也不清楚。他知道君樂有多厲害,但是每次吩咐這人出去執行的時候,他都會在屋子裡等,一宿又一宿,直到那個人回來,跪在他的面前,說屬下無事,事情已經辦妥,他才能安心。他雖然憤怒,但是他會壓抑那些不必要的為難對這個人,他不想讓對方……
「若是劍當真無情,屬下是不是……很不配。」兩年前他本該死在那箭下,可是他活了過來。這個人從來不告訴他以何種方法救了他。他們離開了京都,到了所有離京都很遠的地方,他做著一個王爺該做的審查安民,他保護他。然而當在別人口中知曉,這人當初用了他一半的血,救自己的時候,君樂對他的保護,似乎已經偏離。那種原本不過是交易的附屬,變成了內疚,不解,報恩。這天下,大概只有一人會如此在意自己,那個人便是慕容安。
「你記住,你是本王的人,之後才是本王的劍。本王要你助我,也要你愛我,你的心裡眼裡,只能有我。」給人換衣裳,那一刀刀傷口,雖然不深,卻是太多而失血。應該是痛的吧,可是他連眉頭都不敢鄒,強忍著。「好不好?」滿身血衣退下,這兩年有了健康模樣的肌膚,不似劍那麼蒼白見不得光了。
「那……王爺也可以,只是我的麼?」話語開口又覺得不妥,他似乎恃寵而驕想的太多了。「我……」
「本王允了……」不給人反悔的機會,雖然不知道是何種感情,究竟是人太美,還是屋子光太暖,讓慕容安做了他自己做夢都不會想到的事。他含住了一粒藥丸與水,摟著對方的腰避開傷口給人嘴對嘴的渡了過去。
「我要你也如此,你允麼?」回過神時,兩人皆已氣喘吁吁。他沒有拒絕他,君樂沒有拒絕他。話語雖然看似認真,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緊張。他想,他大概是喜歡這個人了,那種情愛之事,就像對方當初喜歡他的兄長的那種感情。
「王爺,讓大夫進來吧。」君樂對於如此認真的問題,他不知道。甚至那吻來的太快,讓他無法拒絕。因有愧疚,他更不能拒絕。「可別讓人等急了,這夜已經不早了。」
屋外的侍女與大夫大來了剛好撞到這事,不知該進該離開,只能等著不出聲。慕容安怎麼可能會感覺不到,他只是想要一個答案罷了。「你好好修養幾日,皇兄既然來了。我也該去看看他,軍餉的事,也可以直接告訴他。」
其實也不是非要出去,可是尷尬的氣氛讓慕容安第一次感覺到了坐立不安。他剛剛有些失態了,雖然在很久以前他確實想過把君樂收了,那種簡單意義上的收了,他知道他不會拒絕。
然而這兩年來,兩個人在一起的相處,讓他不敢有如此想法。君樂的眼裡只有他,那種信奉他的感覺,他並不覺得喜歡。所以他對他各種好,他將一切沒有的心思都放在對方身上。他看到君樂從一開始麻木的劍,變成他的人,可以和他辯解一些無禮的要求,可以因為一些沒見過的東西而露出好奇與歡喜。可以,在不開心不願意不喜歡的事上,拒絕。慕容安覺得這樣才是一個人應該有的正常表現。那麼今日呢?他被拒絕了麼?是因為本能的不喜歡,還是幕南辰?
不,他不需要想這些東西。君樂的弱點在於他的重情,他已經牢牢的抓住了他的弱點。即使這樣子也許會讓人覺得有些卑鄙,但是他並沒有以任何不該的事去傷害對方。他唯一一次傷害了君樂,但是他也以自己一半的命去彌補,如此,是不是,已經比幕南辰值得原諒?
回屋寫了奏則,關於軍餉的事情。慕容安覺得,他如今應該把心思放在此處,如此才是君樂喜歡的模樣。他的身子怎麼樣了?是不是已經睡下了?實在是無法安心休息,出了屋子站在門外,一站就是一夜。看著那已經黑了的屋子,想像著那疲倦中的人因痛苦而皺眉的模樣,以及剛剛那個莫名其妙的吻,似乎,已經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
「熙兒,你的速度慢了」南林府衙,那高高在上的帝王,屋子裡並沒有再點燈,一抹身影入屋,卻讓他多少有些不滿意。
「路上遇到了一點麻煩,晚了些,請您責罰。」林熙兒在所有人面前都高傲非常,只有在這個人面前,會藏著自己的刺。並不是多喜歡,只是不想傷了自己。
「事情辦的如何?」
「一切如陛下安排,太後並無不滿。」
「你知道,有一個人還活著麼?」
「陛下說的是誰?」能讓這人開口,除了君悅還能是誰。可憐的是,君悅離開之後,才有如此殊榮。
「明日你便會知曉,朕乏了,你過來。」
「屬下一直趕路過來,並未準備,陛下……」
「你還需要如何準備?」幕南辰曉有興緻的看著對方,勾了勾人下巴,將人一把拉上了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