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先生，還沒有找到線索麼？」肇臨已經是地六次到警察局找陵越了。陵端已經消失了一個月，電話不通，信息不回，連那些他常去的地方都沒有他的影子，那些人沒人知道他去哪裡。

「有線索我會通知你。」陵越看著手中的照片，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可是警察先生，我幹爹病的很嚴重，麻煩你能不能快點找到他？」手中的熱水已經降了溫，肇臨雙眼通紅，面色有些憔悴，可見在這一個月里，他的疲憊。

「會儘快給你結果的，不過最好還是請你做好思想準備，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陵越實在不想多和對方說太多，畢竟案件比較麻煩，陵端的失蹤沒有任何痕跡。一個月過去，最大的可能性，也許就是唯一的結果。

「我知道。」肇臨壓下自己的恐懼喝了涼水，他是知道的，陵端有很多仇人，其實大概也算不上仇人，畢竟那樣工作的事，誰也說不定。

陵越回到家的時候還是和往常一樣，疲憊的身子毫不在意的躺在沙發上緩解自己的疲勞。陵端失蹤的事讓他忙的焦頭爛額，一方面是對方家裡人的催促，一方面，是他想要見他的強烈願望，讓他一刻都停不下來。

「我來接你，馬上來。」開著的電腦來不及關上，一個電話卻讓他滿心歡喜。雖然他不明白他為什麼歡喜。拿好外套換下拖鞋，從來長時間沒法注意的形象倒是費了他幾分鐘時間。

陵越沒有想到歐陽少恭居然會找他，兩人之間並沒什麼好談的事。不過既然如此，他也不必要拒絕失了面子。當陵越站在機場等人的時候，卻在見到對方的時候沒了剛剛開始的興奮。百里屠蘇並沒有和對方一起回來。「好久不見。」伸出手和對方交握，表示著友人之間的久別重逢。

「好久不見。」歐陽少恭面上溫柔，笑意連連，拍著對方的肩。「三年不見，你還是一如既往的英俊。」

「彼此彼此。」接過對方手中的行李放到車裡，在對方進門以後關上車門。「住的地方，有麼？」

「你隨意，我沒什麼打算。」歐陽少恭失神的望著窗外，可見他的心情並不是太好。

「這次回來，有什麼打算麼？」陵越遞給對方一支香煙，車子靠邊停下油門給自己也點上香煙。「別和我說，你只是回來散心的，你們分手了？」

「分手了，和平分手，他和一個女人結婚了，很漂亮那個女人。」歐陽少恭打開車窗透著氣，話語之間不過是一件平常不過的事。但那眼底的黑青卻逃不過陵越的眼睛。

「哈，那麼，你如今是轉回國內了麼？」假意轉移話題，然而語氣卻沒有幾分真誠。當年如果不是這個人用了不可告人的手段，百里屠蘇怎麼會和他走。

「是啊，回來了。」將煙頭扔下車，歐陽少恭毫習慣性的又點上一隻。「要不，我到你家裡先藉助幾天？」

「如果我愛人不介意的話，我想他應該會喜歡你過去，你是他喜歡的類型，不過我不喜歡。」

「你的佔有欲還真是比以前可怕，你這麼說，我更想見見他，畢竟漂亮的人，我一直很喜歡。」

「我覺得如果你想要我們兩人之間不歡而散，這真是一個好話題。」陵越拉了拉自己的衣領，兩人相視而笑，面上都是溫柔，然而心底的兩人，想必早已壓抑怒火。

「ok，ok，我開玩笑的，你不必要太當真。」歐陽少恭嘴裡夾著香煙，舉起雙手做出認輸的動作。

「等等，這地方不錯，停車吧。」良久在一個豪華的酒店面前，倒是歐陽少恭先叫停了車。雖然他知道，陵越很有可能會真的把他帶回去。

「喝杯咖啡？」定好了房間，安置好了行李，歐陽少恭換上一件外套，給坐在沙發上的男人丟了一隻香煙。

「喝酒吧，喝咖啡多沒意思。」陵越一下子起身，拿著外套便走。歐陽少恭自然跟在他的身後。他們倆，其實算是不錯的朋友，或者說，是不錯的敵人。只不過如今，他們的戰爭似乎誰都沒有好結果。

「你真的不介紹你的朋友給我認識一下麼？」酒桌上，陵越並沒有說話，只是不斷的喝酒不斷的發著信息。歐陽少恭覺得有著無聊，非常無聊，他還真不喜歡被對方忽略的感覺。便撿起了一個對方非常反感的話題，那人發著簡訊面色溫柔，讓歐陽少恭回到了三年前，陵越和百里屠蘇在一起的那種感覺，所以，他用了很多手段，得到了百里屠蘇的心。誤會，不斷的製造誤會，他喜歡那種感覺，搶奪的感覺，勝利會讓他興奮不已。

「你實在沒事做的話，可以考慮喝醉然後乖乖滾，回去。」陵越並沒有抬頭看對方，陰冷的笑容倒是讓人一瞬間的心裡恐懼。不過歐陽少恭對此無所畏懼，他的樂趣便在於一次次的挑戰對方的底線，然後搶奪對方喜歡的一切，看著對方痛苦與奔潰。

「我覺得你可以和我談談，你們分手的理由。」陵越終於收好了手機，收斂了自己的笑容，後靠著椅子將腿搭在桌上，隨手點上香煙，望著頭頂的天花板，吐出迷亂的煙霧。「你也可以當作，我現在是在嘲笑你。」

「哈，想不到你如今變得這麼咄咄逼人。」歐陽少恭面色一沉，有些厭惡的看著對方。「我不是說了麼？和平分手。」

「事情緣由我不知道，不過我可以肯定一點，你對他動了真心。」瞭然的開口，帶著笑意，陵越還真興奮於對方的苦悶，特別是現在。「想不到你，只有甩人的歐陽少恭，居然也會被人甩。」

「你的結果，似乎也不太好，陵越。」歐陽少恭一下子將手中的酒杯砸桌上，任由破裂的杯柄割破手指。「起碼，我上個月還愛他，只不過現在，我更想見的人，我現在更喜歡他。然而你，你忘記過百里屠蘇麼？這三年來，甚至現在，你忘記過百里屠蘇麼？你沒有，你做不到，而我，卻可以。」

「閉嘴！」一下子被戳破了心裡的秘密，心裡隱藏的絕望，陵越一下子不顧場合，一腳踢倒了桌子，扣子著歐陽少恭的脖子將對方壓在地下。

「百里屠蘇，你們的愛呢？經不起考驗，他不信你。至於他和我，也許你不知道，他有多愛我，就有多恨我，他甚至想要殺了我。然而你，他連解釋都不願意聽你，毫無信任。」

「我讓你閉嘴！你說夠了沒有！」奔潰的情緒得不到壓抑，陵越一把抓住落在手邊的玻璃碎片，一下子就刺到歐陽少恭的胸口。

「你真是瘋子。」歐陽少恭顯然也有些被嚇到，看著胸口的鮮血，更多的話語都變成了一句簡短的話語。他覺得，陵越不正常，太過於激動，無法控制自己的暴怒。以前認識的陵越不是這樣的。「送我，去醫院。」

陵越覺得很累，很疲憊，心裡的惡魔告訴他，百里屠蘇死了，死的沒有半點痛苦。他還記得他的手掐住對方的脖子，看著對方在掙扎中漸漸弱下去的呼吸。他瘋狂而迷戀的允吸對方的血液，割破沒有知覺的人的手腕脖頸。側身躺在沙發上，耳邊響著吵鬧的音樂叫他頭疼，他不知道百里屠蘇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那些吵鬧的東西。。手中抱著一駕白色的飛機模型。那是他自己做的。他記得的，用刀剝開那細膩的皮膚，那人身上還留著情愛留下的殘忍的痕跡。他強迫偏執毫不溫柔的發泄，因為那個人要分手，要離開他。帶著血肉的骨頭在滾燙的熱水中漸漸變成了白色。他飢餓的吃了那些本就該屬於他的東西。那個人的心，那個人的身子。

打磨機將那些白色的東西弄好，他用了很多工具將那些東西做成懷中的飛機，他記得的，百里屠蘇的夢想，成為一個飛機師，他喜歡飛機。然而記憶里，卻有一張陌生的臉，將他的記憶混淆。那個陌生的傢伙，風華絕代，一句話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讓他瘋狂，讓他歡喜。然而他的記憶，即使記憶如此混淆不清，他也記得，所有的記憶，所有的面容，都是百里屠蘇。然而今日見到歐陽少恭，一些不屬於他的記憶又出現在腦海里，百里屠蘇背叛了他，離開了他，誤會了他。他覺得自己快要瘋了，誰的記憶，誰的過往，那些都不該是他的。百里屠蘇在他的懷裡，百里屠蘇只愛他。

「你是陵越警官麼？」混亂的大腦在敲門聲中得到了一瞬間的平靜，陵越開門卻看到門口的陌生人，一下子有些疑惑。

「你是？」

「您三個月前過來定做的戒指，我一直等你來取，不過我想你大概忘了，所以我自己過來了。」

「我沒定過戒指，你送錯了。」陵越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做的事，他完全沒有印象。

「聖誕節的時候，您和另外一個先生一起過來的，那，陵端先生在麼？」

「陵端？」陵越不斷的從腦海中搜索著這個名字，不知道怎麼的就從腦海中出現一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他跪在地上和那個人求婚，他們在羅馬的街頭親吻，他們在自己的屋子裡做著一切的事。那個人脫下光鮮亮麗的西裝外套，圍著嫌棄的圍裙，在廚房對著他笑。可是，那個人，一瞬間又變成了百里屠蘇的樣子。「不在。」伸手簽名取過快遞，關上門，陵越覺得自己又有些累了。

「陵越警官，我想問一下，請問找到陵端了麼？我幹爹快不行了，麻煩你們。」工作一大早，那個叫做肇臨的男人又走進了警局，他的臉色很不好，開口的話語 焦急萬分。

「抱歉，還是找不到任何線索，所有接觸過的人，所有的攝像頭都查過了，不過你放心，我們一定會儘快給你一個結果。」

「怎麼可能會沒有一點線索？怎麼會？」肇臨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

「抱歉，無論是哪種結果，對方似乎對這個地方的分布特別清楚，甚至比我們還清楚，沒有留下任何痕跡。」陵越有些憐惜這個孩子，年紀不大，卻要承受這樣的事。

「那就，不用找了，我，撤案。」肇臨實在無法再找下去，這一個月來，沒有任何人見過陵端，所有的地方都沒有他的影子，銀行卡沒動過，除了一個月前最後一次和自己的通話，再也沒有任何消息，沒有任何出境信息，就這樣神不知鬼不覺的，消失了。

「無論如何，這個案子，我們一定會繼續下去的。你，也要注意身體。」

「他，死了麼？」即使那是肇臨最不願意相信的結局，然而如今看來，也是唯一的結果。

「警局一定會儘快給你一個結果。」

「謝謝，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