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兵符不見了？」李修言聽著宇文軒的話，只覺得憤怒。

「找，把他慕府翻過來，也要給朕把兵符找回來！」

「陛下，您為什麼不問問……慕公子。」慕安死了，兵符並不在軍中。三個月前那人回了慕府，這幾日，翻遍慕府，卻還是找不到兵符。

「哼，一個廢物，他知道什麼。」兵符，若是找不到，這三軍兵馬，便還不是他的。至於慕言，那個人，他懂什麼，李修言也不想見他。

「去吧，朕給你一個月的時間，找不到兵符，朕拿你是問。」

太累了，不過閉眼，便覺得自己再也不想醒過來。渾身痛的厲害，他已經一天一夜不曾歇息。

「睡什麼睡，快起來，不幹活誰允許你睡覺了。」是誰？只覺得背上被人打了幾鞭子，很疼。原來鞭子落到身上，會疼啊。

「去給寶兒姑娘倒洗腳水去。」

強忍著睡意起身，雙手護住自己的身子，輕微觸碰只覺得疼的厲害。「我知道了……」已經看不清打自己的人是誰，靠著冰冷的牆壁，借幾分力氣離開屋子。

隨意擦了把臉，總算能看到些東西，抬頭，天已經亮了。拿著木盆倒了熱水，裝了熱水的木盆一下子掉到了地上。

「這樣的事……」看著自己的雙手，今日提了那麼多桶水，雙手全都起了泡。他做的很慢，沒什麼力氣，更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到哪裡提水，不知道水該倒哪裡。整整一天一夜，那些人也不管他，沒提完水便不讓他吃東西。

「要是大哥在的話……」要是慕安在的話，哪能忍心讓他幹這些事情。

「你是廢物麼！連洗腳水都不會倒麼！」似乎讓人等了急了，鞭子又落到了身上，慕言側身想要避開鞭子，卻是落到了臉上。

「看什麼看，你以為你是誰？把木盆撿起來，倒水去。」

臉上火辣辣的疼，慕言眼中委屈，口中卻不敢再說什麼。急忙忙的倒了熱水，雙手抱不住木盆，便直接用手臂捂著護著，上二樓給人送水。這個地方，他真的不喜歡，那些淫穢之事，讓人噁心。

「哎，你這就走了？」顏寶兒坐在床上，看著推門而入的人，洗腳水放在腳下，對方卻沒看她，轉身便要走。

「姑娘還有什麼吩咐？」被人叫住的一瞬間，本能的顫抖。他是否又做錯了什麼，惹人不快。

「你怕什麼啊，過來，給我洗腳。」看著低頭的人，似乎不願意看她，顏寶兒起身下地，光著腳走近對方。

「你身子抖的厲害，我又不會吃了你，你怕什麼。」

「姑娘請自重。」落在肩上的手，從肩頭漸漸放到他的胸口，讓他本能的推開對方。慕言不喜歡這些女人，他覺得他們輕賤骯髒。

「自重？如何自重？」顏寶兒只覺得好笑，自重二字，在這樓里，可不就是笑話麼。

「過來，給我洗腳。」待會還要接客，也不打算逗弄這人。

「你聾了麼？過來給我洗腳。」雙手撐床，身子後仰，將腳放入水中。那對面的下人，卻還沒有動作。

「你讓我……給你洗腳？」如此放蕩的模樣，如此……讓他給她洗腳，他只覺得臟死了。在府上，就連他父親，也從未讓他做過這種事。

「怎麼？不願意？」

「放開我……」慕言並不願意做這些，他怎麼會做這些。如果說讓他將水從井裡提上來，他還能……接受。給人洗腳，給一個下賤的女人洗腳。轉身之間，卻突然被人拽住了頭髮，拉著他，將他摔到床邊。

「你以為你如今是什麼身份？慕三公子麼？」女子雖然柔弱，如今這三公子，可是餓了太久，渾身傷口的虛弱模樣，真真被女人欺負了去，沒有任何力氣還手。

「你說過，人分三六九等，你如今，可是在這三六九之下。」這個男人，算得了什麼？在這紅樓里，他可是連個下人都不如。

他究竟做了什麼樣的事，居然讓這些人如此對他？慕言自問曾經並未欺辱這些人，如此呢，這些人如何對他？是啊，女人說的不錯，他算什麼身份？擦了擦因為撞到木盆而落到臉上的洗腳水，聽著女人的吩咐，跪在地上，將女人的腳放入水中。

「你會不會洗腳？手不會動麼？」顏寶兒被人握住雙腳，卻不見人有什麼動作，一腳踩到盆里，濺了人一身的水。

為什麼會有種落淚的衝動？臉上的水，就像是一盆冷水澆到他心裡。那人為什麼這麼恨他，為什麼要讓他受這些苦。他到底做錯了什麼，難道就因為他是慕家人麼？短短兩日，他被人辱罵，被人打，如今，還讓他做這些事情……

「別，別生氣，是我不好。」

「知道錯就好。」顏寶兒看著沾在腳上的血跡，無奈的軟了口氣。

「你下去吧，這個你拿著。」穿好衣服，從自己的盒子里拿著傷藥給人。

「從明日開始，你便過來伺候我。手傷了，別再碰水。」

「多謝姑娘。」慕言低著頭，顫抖的接過顏寶兒送到手上的藥。他不願意看她，這些他曾經厭惡的女子，如今……他卻連這些人都不如。

「寶兒姐，秦公子來了。」慕言正欲開門，門外的人已經進來。

「知道了知道了，快帶這廢物下去，洗個腳都不會，真沒用。」顏寶兒曾經可不止一次被慕言賞了巴掌，可是說起來……那秦公子若是見了這人。

「三公子，可別忘了明日午時過來找我。」

三公子，一字一句三公子，全都是嘲諷。慕言心中憤怒，卻不得不點頭應允。如果能去陪大哥就好了……這樣，他就不需要做這些他不會做又討厭做的事情了。可惜……他還有父親，還有慕家那麼多人。

「別哭了……對不起。」慕羽沒有想過，與郡主再見會是這樣的情形。在湖邊搬了一天的東西，回到馬棚休息的時候，卻被人抓了正著。他還來不及說什麼，一個女人的巴掌便落到了臉上。然後那個女人，他的妻子，被他休掉的郡主，便拉著他的手，看著手上的傷，一直哭。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豈能各自飛？」當初被人一封莫名的休書趕出相府，池傾荀恨透了慕羽，他不要她，還說她肚子里的是野種。她一輩子都不願意見他，卻不想公公入獄，這人……她才明白這人對她的心意。她站在離人不遠的地方，看著這人搬了一天的東西，跟著這人回來，卻發現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

「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你哪能做這些事情，你怎麼都不告訴我。」看著這人傷了的手，腫了的肩背，傾荀便忍不住淚。她的丈夫，怎麼能做這些事。

「阿荀。」他只想護著她，這個她深愛的女人。大哥出事之後，他就知道他們慕家會有今天。這女人，他哪能讓她同他一起受苦。

「回去吧，你如今不是慕家人，陛下不會為難你。」

「我不要，我是你的妻子，你在哪裡，我便在哪裡，我們再也不要分開好不好。」

「我怎麼忍心讓你跟著我受苦。」

「那你便忍心這個孩子出世，就沒有父親麼！你怎麼能這麼自私？你愛我，你不要我受苦。難道我就忍心看著我最愛的男人……你愛我，但是我也愛你。我池傾荀，生死都是你們慕家人，你要我走，你便殺了我。阿羽，阿羽……我求求你，別讓我走。我求你，別拋棄我，別拋棄兒子。你怎麼忍心拋棄我們，你怎麼忍心……」

「郡主……」眼前的人哭的厲害，慕羽滿身塵土，抬起的雙手想要抱住自己的妻子，觸碰卻又不敢。

「你何必呢，我……」他如今境地，如何能配得上她。

慕言看著屋子裡的男人離開，才從角落裡出來。午時正好，進屋的時候，卻受了驚嚇。

「你怎麼了？」

「你在關心我麼？」昨夜欺負自己的女人，如今的模樣，他只覺得害怕。女人趴在床上，露出赤裸的身子，白皙的肌膚上，交錯的傷痕。急急忙忙給人披上了一張被子，才將人綁在床頭的雙手解開。

「我很渴。」顏寶兒累的很，知曉身邊的人是誰，本想問一句，那人卻不回答，只能開口讓人給自己倒水。

本想從桌上倒杯水給人，不知道踩到了什麼，一下子摔到地上。碎了的杯子傷了手，他便看到了落在地上的鞭子，沾染了血跡的鞭子。

「這也能摔了三公子，還真是廢物麼。」女人想要起身，卻只能無力的作罷。伸出手接過對方遞過來的水。喝了下去，感覺舒服多了。

「藥呢？」

「什麼？」顏寶兒有些疑惑的看著他。

「傷藥呢？」昨夜這人送他藥，他今日見人傷了，自然不能不管。並非可憐，他只是被那可怕的傷勢嚇到了。

「在那個櫃子里有一個盒子，你打開，那個藍色的瓷瓶子就是。」

「你不打算幫我上藥麼？」顏寶兒看到慕言找到藥鬆了口氣的模樣，只覺得可愛。不過對方似乎沒有想要幫她擦藥的打算。

「你讓我幫你？很臟……」

「我動不了了，很痛。」是啊，很臟。顏寶兒閉上眼便不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