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子，你怎麼在這？怎麼，你這一身打扮，是為了體驗一下下人的生活麼？」秦一富早就聽說慕家敗了，那個曾經一次次讓他丟臉的三公子，還到這紅樓里來。他一直沒見過他，並非不想，只是一上床就忘了這事。如今卻真真是見到了對方，他自然不會放過這人。

「你這是要去哪？怎麼的不說話？你以前不是挺能說的麼。」

慕言一直躲著，他一直怕遇到這個人。得罪君子並不可怕，只怕得罪小人，無恥小人。心裡懼怕，也不願意多看人，低了頭便要走，卻被幾人攔住了去路。「讓開。」

「讓開？你在和誰說話呢？」幾人將慕言推到了牆邊，如今這個模樣，還當真是風水輪流轉，如今，可該他們哥幾個出口氣了。

「秦……公子，請你讓開，我還有事要做。」咬咬牙，如今自己在此，孤身一人，又如何敢開罪對方。

「哈哈哈哈，三公子，可還記得曾經？」秦一富捧腹大笑，覺得這人如今模樣，哪還有當初的趾高氣揚。

「聽到了麼，他如今叫我什麼？叫我秦公子，秦公子啊。」說著和身邊幾位好友一起笑。

「那你，可以讓我過去了麼？」果然，這些人，也不怪他從來厭惡這樣的小人，這一張嘴臉，簡直讓人作嘔。

「我要是不讓呢？」秦一富抬手便給人一巴掌，讓人唇角見血。

大抵今日又逃不過一頓打了，他這段時間可沒少挨巴掌鞭子，卻還是覺得疼。秦一富一巴掌，打的他眼前陣陣發黑。

「你們看看，這人如今可是打不還口罵不還手了，哪像當初的模樣，可讓哥幾個受不少苦。」秦一富開心極了，半個月前，誰能想到，他的巴掌，能落到慕家三公子的臉上，他可是一句話都不敢反駁對方。

紅樓本就各種人聲喧鬧，如今這人如此折磨，那些已經習慣了的人，似乎又看到了好玩的事，全都圍了過來。口中都是三公子三公子的叫他，而後噁心的口水吐到了自己的衣服上，臉上。慕言想躲，卻是躲不開。他本該開口讓這些人滾，他本該憤怒的還手。然而他一人，在如今這個地方，他能如何。

「秦公子來了，怎麼的不上來找我。」

顏寶兒下樓，卻見角落裡熱鬧的很，皺了皺眉頭，自然也能想到發生了什麼。她這些日子都護著慕言，不讓秦一富見到他，可不想，只不過讓人下去倒壺茶，便發生了這樣的事。

「您啊，怎麼的和這廢物計較，也不怕髒了您的身份。散了，大家都散了吧，找正妹陪著，看這廢物做什麼。」向人群走去，話語之中哪讓人知曉她的憤怒。

「秦公子，我可是等了你好久，咱們上樓吧。」顏寶兒一來不忍，對慕言如今的身份多有幾分可憐，二來，她既然收了別人的銀子，也不能看著這人被欺負，什麼都不做。

「你等我，這麼想我？本公子上次弄的你舒服了，對麼？」秦一富被顏寶兒摟住了腰，自然的戳了戳人鼻子。

「你看看三公子，多可憐，如今模樣，誰能想到當初這人壞大家好事的那股霸道勁呢，大家說對吧？」

「對啊，這三公子，如今可不就是一個廢物麼，秦公子可不要饒了他。」即使眾人已經散開，秦一富的話語，他們還是聽見的，看著被人壓在地上，被人用腳踩了臉還動彈不得的慕言，又開始起鬨。

「你們這些人啊，和一個廢物計較做什麼，春宵一刻值千金，哪能浪費了。」顏寶兒只覺得可笑，這些人，若真真都被慕言得罪了，也就罷了，有些不過是起鬨看戲的貨色，也不知道，這樣子欺負人，怕不怕得到報應。

「秦公子，你可是幾日沒來了，讓人家思念的緊，我們上樓吧。」顏寶兒沒辦法開口為慕言說什麼，只能想辦法讓這些人快些散了。

「寶兒姑娘說的是，寶兒姑娘說的是。」秦一富到這樓里可不就是為了找女人尋樂子的麼，遇到慕言，這一下子耽擱。

「那，我就不為難他了。」說著，讓幾個哥們鬆開地上的人，蹲下身子，扯著慕言的頭髮，拉著人起身。

「今日看在寶兒姑娘的面子上，我就饒了你。」

「多謝，秦公子。」慕言只覺得茫然，似乎那些笑話，他都聽不到。然而被人扯著頭皮的難耐，讓他不得不雙手抱頭護著自己。

「嗯……」那秦一富哪能讓他好受，不過起身，又被人一下子摔到了地上。

「跪在地上，學著狗叫，從這裡爬下樓，爬出紅樓，再從門口爬回來，本公子今日，便就著寶兒姑娘的面子，饒了你。」

慕言渾身顫抖，這樣的事……他自然記得，曾經，他也是如此對待對方。想不到，如今這人便以這樣的方式，報復自己。

「怎麼？你不願意？」秦一富見人不動，一腳踢人背上，讓跪著的人一下子前傾趴地上，磕了腦袋。

「你今日，是要壞了本公子的興緻麼？」

「汪……汪汪……汪……」慕言笑的凄涼，雙手撐地直起了腰，真真開口學著犬吠，一聲又一聲。一步一步，在眾人面前，爬著走。從二樓，一步步往下。

「對，繼續叫，繼續喊。」秦一富一下子站在慕言的面前，張開雙腿，自然是要人從他的胯下爬過去。慕言能學著狗叫，已經是忍耐，如今，這人還要他忍受胯下之辱，他又如何願意。

「喊啊，幹嘛不喊了？」秦一富的幾個哥們，看著慕言不動，自然踹這人，將人踹到秦一富胯下。

「來來來，大家一起來。」慕言不敢在人前落淚，可是今日……他真的覺得自己要死了，他的心，除了當日在李修言真相面前的悲痛欲絕，這幾日，他還能告訴自己，無礙，一些苦，他該得的。然而如今，這些人不僅要他受苦，還要他受辱。他自問，曾經對人不善，卻也未曾如此辱人身份。

眼前的秦一富，他如何能從對方胯爬過去，可是一腳被人踹過去之後，那些在他身後排著對，都站在他面前分開雙腿的人們，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從二樓，一步步往下爬，一聲聲學著犬吠，爬過一個又一個，曾經那些認識的，不認的，嫌棄的，厭惡的人，從他們的胯下，爬到紅樓門口。

歡呼聲，辱罵聲，一聲又一聲，就如管事手上的鞭子，一下下落到了他的身上。只是與管事鞭子不同的是。這些人的鞭子，並未打在身上，而是落在了他的心裡。

最後一人，站在他的面前。慕言已經看不清對方是誰了，他心痛的厲害，這些侮辱，他想，他到死，都不願意再受第二次。這些，是李修言給他的，那個小皇帝，他心裡，他口中，恨而不得的阿言給他的。他也許該受著這些，可是他真的很厭惡。

「你們，在做什麼？」

宇文軒一把將爬在地上受辱的慕言拉著保護在自己懷裡，一腳便將跟在人身後，似乎是帶頭的人，踹的飛出幾步遠，落到了桌上，砸了一桌子好菜。他身邊，跟著的，似乎是一直跟在慕言身邊的人。今日在昏倒了幾次，不願意讓人知曉。若不是下人來敲門，他想來還倒在地上。來人他並不認識，卻是開口就讓他救人。救誰？宇文軒跟著人來到紅樓，不遠處便看到的景象，讓他覺得身子難受的更厲害了。他走了過來，便將人抱在懷裡。

「怎麼的，你誰啊？本公子想要做什麼。你管得著麼？」這人看著面生，秦一富並未見過，自然不怕他。

「殺人不過頭點地，你們何必如此折辱他。」白日里去看了受傷的慕羽，身子太差，這下子，卻當真是來遲了。宇文軒只覺得後悔，他真的很想幫慕言幫慕羽，可是他們是慕家人，又能幫多少。

「子虛，帶你家公子下去，好好休息。」

「哪來的正人君子，你可知道這人當初如何對我們？本公子所做的，便是他做的。你覺得我們折辱他，他自己有這樣的自覺麼？」秦一富被宇文軒傷了，明白這人厲害，也不敢如何。

「你少管本公子的事。」

「這……」這人所說，多少真假，宇文軒自然知道。慕言的性子，他也知道。然而這孩子，說起來，不過是單純罷了。

「秦公子，我希望，你不要如此為難他。」

「為難，那可要看本公子的心情。」他高興如何便如何。除了當今天子，還有誰敢管這人。只不過，這慕家，天子怎麼可能會管，更別說這些他面都沒見過的人。

「你！」宇文軒憤怒，手中寶劍出鞘直指秦一富，嚇的人立馬閉了嘴。

「秦公子，別理這些人，我們上樓吧。」果然，顏寶兒看著宇文軒對慕言的關心，只覺得感激，拉著秦一富便要上樓。

「宇文公子，讓您看笑話了，您請吧。」

他到底該怎麼做，才好。宇文軒實在是覺得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