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言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宇文軒已經離開了皇宮，帶著自己的父親一起走。而慕呈離開，更是一句話一個字都不曾留下。

慕安把自己關在屋子裡，誰都不見。慕言只覺得擔心，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宇文軒好好的，為什麼要離開，慕呈為什麼，要對宇文軒那麼好，這都是他想不明白的事，卻是問也沒人回答。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慕安把自己關起來，誰都不見，慕言自然心情不好。李修言知道的，是自己一個多餘的問題，弄的大家都不好過，一大早便讓人準備了吃的，端進屋子裡，屋裡的慕言坐在桌前發獃。

「他們……怎麼了？」慕言見到李修言，雖然無奈，卻也分不開。

「我也不知道……」李修言所說不假，他算起來對這事是當真不知。也將白日里發生的事，全都告訴慕言。雖然他心中氣慕安對宇文軒那麼不負責任，但是現在，傷心的不止是慕安一個人。

「所以說起來，是我的錯麼？」慕言無奈，宇文軒因為自己和慕安生氣，怎麼也怪不到自己大哥身上，既然自己是這件事的主角，那隻能怪自己。

「這怎麼能怪你？」慕言這腦袋，如今是真真讓人心疼，無論什麼錯都歸咎到自己身上。慕安自己犯了錯，與這人又有什麼關係。

「可是，大哥不就是因為我才那樣的麼？」他們從小關係就好，慕安在意他，這從來不覺得如何，如今插在兩個人中間。慕言正因為深愛著李修言，大抵也能明白宇文軒的不好受。

即使他不接受李修言，並不代表，他的心裡沒有對方。

「是我衝動了。」如果他不問，慕安便不需要做選擇，一切都會如常，一切都會好好的。如今，慕言為慕安擔心，宇文軒想來，也是失望的，即使他一直說沒什麼事，讓自己不要擔心。

「其實我真的不喜歡宇文大哥這樣，心裡如何想，受了傷有了痛，除了給人一個微笑讓人不要擔心，其他的，從來都藏著。他現在……一定很傷心吧。」那個人一直保護他，李修言卻是把人傷了。

「可以和我說說，宇文軒是一個怎麼樣的人麼？」這麼久以來對人的誤會，如今都還未道歉。又因為宇文軒與慕安的關係，這人……慕言自然想多認識一些。

「宇文大哥他麼？本不適合朝堂戰場的，卻是可憐我……」宇文軒這個人，不喜歡做官，不喜歡權利。他俠義心腸，喜歡雲遊四海，幫助他能幫助的人。

「他太過溫柔，又太過悲憫，總是笑的溫柔，對誰都好，卻總是委屈自己。當初若不是因為我……可以信的只有宇文家，大將軍年事已高，他見了我的模樣，才上了戰場。」他還記得，他想讓宇文軒幫他殺了一個人……那個人從不傷人，卻是為了他，什麼都答應了。離開的時候，宇文軒只說了一句，一切都會好起來，讓自己做一個好皇帝。

「上了戰場的人，雙手哪有不染鮮血人命的。他從來不說，卻總是一次次做噩夢……醒來便是滿心歉疚。」李修言本來不知，卻是宇文軒回來那幾日，扮做女子在他的身邊，白日聽人撫琴，同他商量，夜裡，卻是一次次驚醒。

李修言能夠看到，宇文軒坐在床上，坐在他的身邊，望著自己的雙手，一看就是一整宿。那雙手……若不是他李修言，這個人又怎麼會如此。

「阿言，我愛你，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但是宇文軒，他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能允許任何人傷害他，你們，無論是誰，我都不會讓別人傷了去。」

「可是你傷了我啊……」茫茫然一句，慕言已經開口。這個人傷了他，傷的那麼重，重的讓他活不下來愛不起對方。

「我……」李修言錯愕的看著慕言，而後，跪在對方面前。

「我們把那些都忘掉，從新開始，好不好。」從新開始，李修言再也不會傷害對方。從新開始，他只想給這人歡喜。

「我們如今……已經回不去了。」慕言知道自己不是一個好人，也沒有那個資格責怪李修言。但是他受到的傷害，不是一句不怪，便當做全都沒有發生過。

「你是一個好皇帝……而我……」他骯髒不堪，惡毒弒父，這樣的人，如何還能夠期待這人愛他。曾經總是想要太多，如今，他除了慕呈慕安，他已經不敢要了。如何還能夠，讓家人失望，讓自己失望。

「我……不介意那些。」李修言顫抖著雙手將慕言抱在懷裡，將腦袋埋在人懷裡落淚。他知道的，他犯了錯，他將這個人傷太重。如今，他什麼都不介意，只要這個人還活著，還在他的身邊就好。

發生那樣的事，誰都不好過。慕言毒殺慕呈，說起來也是他逼的，慕呈自己逼的，為什麼要怪到這個人身上。如果慕言有罪，慕言骯髒，他又比他好多少。

「這不是你介意不介意的問題。」太多事，他們之間已經不是介意二字便可以抵消的。他不介意，慕言自己呢。

「那就是你介意對麼？」李修言無奈，他如今後悔莫及。那一晚，如果他再快一些，再早一些，就不會。

「我知道我們之間隔著這件事總是不好。」他怕慕言介意，所以忍從來不說這些事。可是有些事並不是你不說，就沒有存在過。

「阿言，是不是，我也變得和你一樣，你就不會嫌棄我了？」如果可以這樣，也只能這樣的話。

「你因為那樣的事嫌棄我……那我，也嘗嘗你受的苦，是不是，你就不會嫌棄我了。」似乎想到了什麼，便真的有了這樣的打算。

「你……你說什麼！」李修言的話語，慕言即使在茫然中聽的斷斷續續，卻還是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我說……我想要你愛我。我想要從新開始……如果你介意那些事……我沒辦法讓你忘掉，那就讓我……也去體會……同你一樣的苦。」然後，他們就是一樣的了，這個人就不會因為那些事拒絕自己。若他當真不愛了，李修言不會逼他，可是現在……如果因為這樣的事，他怎麼能夠讓他一個人受苦。

李修言說的無論是真是假，慕言如何能夠接受。他一直以為他可以讓自己不去在意，他以為……可是他終究無法傷害李修言，無論以哪一種方式。若非如此，他怎麼會得到今日這樣的結局。

「你又何必逼我，我們之間已經不可能了，阿言。」看著眼前的人要走，慕言本能的伸手抓住對方，而後緊緊抱住。他怕，他若放開了，這人就真的做出什麼事。

「如何不可能呢，阿言。」他叫他阿言，他也叫他阿言。他們兩之間，現在他不是高高在上的天子李修言，對方也不是慕呈的兒子。就是兩個人，平凡的，想要在一起的人。

「你難道，真的對我一點愛都沒有了麼？」何必自欺欺人麼，慕言心裡有沒有他，兩個人都太過清楚。

「如果你真的不在意了，那就別管我如何……這一切都是我自願的，我不需要你還我。是我對不起你……一切都是我自願還你的。」

「可是我……」終究避不開逃不過，慕言一下子跪在地上，伸手摟住李修言的肩膀。李修言哭的難看，慕言臉上也不好看。為什麼他們明白的這麼晚，晚到兩個人都精疲力盡，痛徹心扉。

「阿言，你願意……成為朕的，皇後麼？」良久，李修言抬手擦了眼前人的淚，期待的開口。

「皇？皇後？」慕言驚愕，看著李修言，只覺得不信。他一個男人，一個……如何能夠聽到這人這話。

「你怕什麼，我都不怕。」李修言想了幾日，雖然這個決定不急於一時半會，但是總該問問慕言的意見。

「不是，我的意思是……這不合禮數。」似乎現在除了李修言立後二字，他已經想不起來其他的事了。自古以來，哪有男人為後的……

「禮數，什麼是禮數，難道就因為禮數二字，你就要把我讓給別人麼。」

他若是願意，他怎麼可能會願意把這個人讓給別人。可是，他如今願與不願，這個人也不是他的，他說了算得了什麼。

「既然你不反對，那，你就是答應了，做我的皇後，對不對。」只要這個人點頭，李修言便什麼都不怕了。即使他這個決定，一道聖旨下去，究竟會有什麼樣的結果，他都不怕。

「我……」慕言不知道自己是該拒絕還是其他，關上的門已經被人推開。來人自然是一臉苦色的慕安。

「大哥……」

「慕安可以向求一道聖旨，去將軍府見……宇文軒一面麼？」慕安已經去過將軍府，府里的人攔著他。不是宇文家的命令，是自己的父親……不讓自己見宇文軒。他不知道該怎麼辦，然而如今，這是唯一的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