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這樣，真的好麼？」慕言隨慕安一同出了皇宮，李修言並沒有給他們聖旨，而是一起過來。可是他的父親，慕呈的性子，到了現在也沒有原諒他，自然不會那麼輕易原諒他大哥。權威二字，讓天子一起來，或者一道聖旨，只怕更惹了慕呈不快。

「就算國相大人不讓將軍見宇文大哥，也不會阻止宇文大哥見我吧？」慕安如今後悔了，李修言自然能看得出來。畢竟慕呈這個人還真是讓人懼怕的人物。若當真是一道聖旨就可以解決的事情……何必這麼多年過的那麼狼狽。

「陛下請留步。」李修言在慕安身邊，並不敢與慕言太過親近，只能走在二人面前欲進入將軍府，卻被一旁的侍衛攔著。

「如何了？你要攔著朕？」

「屬下不敢，但是……慕，慕，慕安不得入府，相，相爺吩咐，小的不敢違背。」

「你如今倒還敢叫人一聲相爺。」李修言回頭無奈的看著慕言慕安，慕呈如今的身份什麼都不是，這些人還是聽他的，這些宇文家的人……

「是，是公子說了，不許任何人怠慢相……怠慢慕呈，慕呈在這府里，就如公子的身份一般。」這些人哪個不知道慕呈罪大惡極，但是宇文軒回府就已經吩咐下來，慕呈身份在這裡就如他自己一般，任何人不敢無禮，慕呈的吩咐就是他的吩咐，這些下人哪敢不聽。前幾日宇文家三公子對慕呈不敬，從來溫柔的宇文軒可是當真下人的面，將三公子都打了。

「若我們一定要進將軍府呢？」李修言不想讓慕言失望，自然是一定要帶慕安入府的。

「相……慕呈說了，陛下和慕言公子要進將軍府，他不攔著……慕安公子要進將軍府，他也不會攔著。」

「既然都不會攔著，你為何還要攔著。」

「慕呈雖然不會攔著慕安公子進府，但是他說，慕安公子若進了府，就讓我們這些下人為他受罰。」

「這……」李修言無話可說。

「那便有勞陛下帶著慕言……去看看他們吧。」慕安跪在地上，笑的無奈。他的父親果然是最了解他的人，那人說是不攔著，卻也是攔著。他心裡想要見宇文軒，卻是不忍心讓這些下人為他受苦。

「大哥……」慕言想，父親是否真的過分了。宇文軒和他算什麼關係，他憑什麼要這麼對待大哥。但是，慕言曾經再不好，經歷了那麼多事，也是不敢再用所謂的權利欺壓下人。

「去吧，不必管我。」慕安並不起身，似乎今日跪下去，他心裡的打算，已經不是幾個時辰。

「可是父親也不能這樣子……對你啊。」終究是父親，怎麼能這個樣子。

「也怪我自己不好，與父親無關。」是他自己不好惹了慕呈生氣，他知道自己放棄生命交出兵符拋棄慕家是他不對。但是慕呈怪他，並不是因為這些，即使他不明白，從來對所有人都冷漠的人，為什麼會那麼在意宇文軒。

「你，有話要朕替你告訴宇文大哥麼？」不想太耽擱，李修言也有幾日沒見到宇文軒了，現在在這裡僵持下去，也沒有什麼結果。

「不必了。」慕安想要說什麼，他自己都不知道，何況，如果有什麼話，他覺得還是親自告訴宇文軒要好。

「簡直無藥可救！」李修言實在是對慕安對宇文軒的態度不喜歡，現在還是什麼都不說，誰知道他心裡究竟想什麼，要不是因為慕言，他是真的不想幫這個人。

「阿言你別生氣，我大哥他……」這下子，李修言生了氣直接往進入將軍府，慕言回頭看著跪在地上的慕安，也有些無奈，幾步跟上李修言為慕安解釋。好在，這將軍府里的人，確實沒有攔著他。

「他什麼他，簡直是！太過分了，想要見一個人，卻是連那個膽量都沒有！」要是他李修言，如果今日站在慕安的位置，他絕對會去見宇文軒，至於那些被罰的下人，往後好好補償就是了。

「他只是不想別人為他受苦，他不是不在意宇文軒。」慕言看李修言走的太快，便一把抓住對方的袖子。

「你等等我，我不認識路。」

「哎……」李修言無奈嘆氣，放慢了步伐，握住了慕言有些涼意的手。

「阿言，慕安不願意讓別人為他受苦，卻又忍心讓宇文大哥受苦，你說他這個人……是不是偽善。」

「也許，正因為是最在意的人，才會和別人都不一樣吧。」

「好了，我再想想辦法。」也許確實如此吧，最在意的人總是不懂得如何保護，就像李修言與慕言，他們兩之間……

「你不用擔心，宇文大哥不可能一輩子不見慕安的，至於你父親……」那個人，要自己立慕言為後就放手，想來是想要確認自己對慕言的心，如今這樣對待慕安，他那麼關心宇文軒，肯定也是為了宇文軒好。

「他也不可能一直不讓慕安見宇文大哥的。」

一路上遇到李修言的下人，下跪之前就已經讓他制止。宇文軒的屋子，李修言還真是沒去過，這將軍府，這麼幾年，來的也就一次兩次，自然不熟悉。

等著下人引著李修言與慕言到宇文軒的屋子，卻在見到眼前的情況，都有些嚇到了。

「坐下。」慕呈已經聽人說李修言帶著慕言與慕安過來，然而這下子，卻是看不到慕安，心中又有了火氣。

「他……怎麼了。」李修言太過心疼，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慕言便走近一步，問自己的父親。

「沒什麼，你們先坐下。」慕呈坐在床邊，宇文軒難受的厲害，整個上身都趴在慕呈腿上，胃裡翻江倒海卻卻什麼都吐不出來。只是有些口水還是弄髒了慕呈的衣服。

「還難受麼？」慕呈小心的拍著宇文軒的背，等著人緩了口氣，才扶著人坐起來靠在自己懷裡。這些事本來不該慕呈來做，畢竟宇文家的人，並不喜歡他。但是他自己堅持，宇文軒自然隨他的意思聽他的話讓他照顧著。

「頭疼。」宇文軒這幾日可是被折磨慘了，一整宿一整宿身體難受的睡不著，頭腦脹痛，這胃裡，更有一種想要把五臟六腑都吐出來的錯覺。下人不懂如何照顧他，只有慕呈會陪著他，一宿又一宿，他睡著了，慕呈看著他，他醒著，對方照顧他。

「你說你……為了那麼個混賬，值得麼。」

「陛下，勞煩你把桌上的盆端過來。」慕呈本想吩咐慕言的，可是想了想，還是開口叫了李修言，雖然二人之間關係太差，但是他知道對方不會拒絕。

男人懷子如此痛苦……李修言端著熱水走近慕呈，看著臉色蒼白的宇文軒，心裡難受極了。這個人從來都不會讓人看到他這個模樣，如果要不是虛弱至此，又怎麼會說疼，怎麼會那麼依靠著慕呈。

「父親，大哥他……」

「別和我說他！」慕言想要為慕安說什麼，卻不想，開口慕呈便已經制止了他。

「我知道了……」宇文軒的痛苦慕言也看在眼裡，可是畢竟自己的大哥也是他大哥。他心疼宇文軒，更心疼自己的大哥。可是慕呈一句話又讓他無話可說。

「呈叔叔，慕安他，不關他的事，我不怪他。」其實宇文軒如何不想見慕安，雖然前幾日他心裡難受便離開了。

如今這身子，雖然有慕呈照顧著，無微不至。他一來心疼慕呈為自己如此勞累，二來……他確實承認，在脆弱的時候，更想念慕安，就像戰場上，受了傷受了寒那樣，慕安照顧他。

「你，你，好了，等我覺得他可以見你的時候，便不再罰他了。」慕呈手中熱毛巾在自己臉上試了試，感覺宇文軒可以接受的情況下再放到宇文軒額頭上，另一手溫柔的給人按著頭皮各處。聽著人又為慕安說情，本想罵人一句，又是捨不得。

「可是我現在……想要見他。」腹中的，終究是慕安的孩子，他就是那麼不爭氣，就是離不開慕安，怪不了對方，也不捨得生氣。

「再過一段時間吧。」如今那人就算來了也不會照顧人，而且，不負責任的人，就算宇文軒不要他，對慕呈來說也算不得什麼事。他曾經受過苦，知道宇文軒如今的苦。就因為知道，所以他一步都不會退讓。

「慕言，去讓人準備些清粥過來。」說起來看著慕言那難耐的模樣，慕呈自問他如何能夠當真看不見。

「好。」慕言就像一顆蔫了的的白菜，失落的看著慕呈和宇文軒。可是對方一句話，雖然……卻是讓他一下子鮮活了起來。

無可奈何，終究是自己從小寵到大的孩子。

「他，答應你了？」良久，屋子裡只剩下三人，慕呈才開口問李修言。

「您說的是？」哪一件事？

「罷了，如果今日，你是慕安，你會如何，又或者，這屋子裡的人是慕言，你會如何。」

「這……」李修言自然明白慕呈為什麼要問他這個問題，可是當著宇文軒的面問，是不是，有些太過殘忍。

「我問你，你答就是了。」

「如果要侍衛為我受苦，我自然做不到。但是，並不代表我會妥協不進來。見到了人，再阻止你罰下人，我自己的錯我自己擔著就好了。」別說李修言為了慕言即使知道別人會為他受罰也不會遲疑。因為他只要見了人，他想見他。至於後來的事，如果慕呈消了氣，他要麼自罰，要麼，在那之前，慕呈便已經消了氣了。

「你看看，這人，都比那混賬好多了，你幹嘛要慕安那樣的人。」簡直是恨鐵不成鋼，無論是慕安還是這個宇文家的娃娃。

「呈叔叔我知道你的用心……可是我……」捨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