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邊關戰場麼？慕言扶著李修言，一步一步，走在大軍之前，看著這邊關風月，心中感嘆……

他從來被人寵在屋子裡，慕安離家十多年，一直守在這。黃沙漫漫，星月明耀。然而這黃沙之下，多少皚皚白骨，多少人為了這天下，有家歸不得，有家，回不得……

聽著李修言一聲咳嗽，才回過神來，扶著人在一塊石頭上坐下，取了水給人喝一口。

李修言所想，望著這邊關風月，想著萬里河山，大抵，和慕言都是一樣的。抬頭望著站在不遠處的慕安與宇文軒……這幾月來，他所見生死，心中無奈。這些戰場上的人，哪一個會比他好受。他又怎麼敢，不做一個好皇帝，如此辜負這些人一片赤誠。

「阿言，我一直覺得我這兩年來，做的已經夠好了……到了現在我才發現，還遠遠不夠。」他不經歷這些，永遠都不會懂。說起來，當初慕呈還在的時候……那人……做的，也很好，比他更好。

慕言並不做答，這樣的事，他確實無法說些什麼。但是，無論如何，他都會待在李修言身邊，他無法為他做任何事，卻也能讓人開心些。

青耀六十三年，李修言改國號為安耀。

安耀三年，天子一紙詔書大罪天下，自省罪狀三百餘事，不恤百姓之苦，不恤軍將之苦，不恤人倫之苦……天下百姓，見其三百餘罪，跪地痛哭，三呼萬歲……

安耀六年，天子一紙詔書，為前國相慕呈反罪論，封其安耀王，世代授其官爵。而後更自省天子無用，天下疾苦。百姓言語雖甚，並無不滿。

安耀七年，天子立後，古往今來獨一人，乃為安耀王之子，慕言為後。百官大為不滿，百姓衣食無憂，隨其之。

「你還在生氣？」慕言看著李修言坐在桌前一臉怒色，無奈搖搖頭，倒了一杯茶，坐人身旁。

「好麼，這些人，當初逼我立後，如今，卻要逼我立妃了！」李修言自邊關回來已有七年，這七年來，他讓慕言受了太多委屈。如今，總算是立人為後，天下百姓都沒有反對的，朝堂上那些人，卻是反對無用之後，又逼他立妃。

「那，你就依他們意思，立妃就是了。」慕言倒是看得開，並非不在意，只是不能因為自身不願意，就讓李修言為他受此煩擾。

「我立妃，你願意麼？」李修言怒氣來的快，見到慕言之後，消的也快。他倒是不想。這人能如此大方，大方的讓他有點吃味。

「嗯？」一字不是肯定，卻是無奈。

「你願意，我還不要呢！」李修言與慕言，年齡相差不過一歲，而今相識，也是十年有餘，不如當初毛頭小子一般，卻更勝當年。

「對了，今日你生辰，我送你一樣東西。」李修言一下子趴人懷裡，揮手屏退了四周侯著的下人。

「你當初答應送我霈霧，到了現在，已經是第八年了。」慕言如今多了沉穩，少了幾分天真。看著趴自己懷裡的人，笑的溫柔。

「這……」

「好了，我逗你的。」不存在的東西，他知道的，李修言不過說說罷了。

「霈霧我可能暫時沒法子送你，但是今天你生辰……」

「嗯？」

「我可以把我自己，送給你麼？」李修言話語說的各種堅決，自己摘了發冠，三千白髮之下的臉，卻是紅的厲害。

「什麼？」這人不是一直都是自己的麼？

「阿言你真是！」這樣明白的暗示，李修言以為對方會歡喜非常，怎麼這疑惑的模樣真是。

罷了，他才不想多說一些讓人難為情的話，只得牽著人上了床，給自己脫了衣服，幫著人落了發冠。躺在床上，拉著人趴在自己身上。

「你的意思是？」慕言想來是明白了，怪不得這人前幾日可是可著勁折騰他。

「是的，驚不驚喜，意不意外？皇後想要朕麼？」李修言緊張的很，卻裝出一副無事的模樣。

「有，只是我並不想……這樣對你。」九五之尊哪能屈居人下。即使他曾經一次次在夢裡想要將這人……

「難道是我如今模樣，入不了皇後的眼了麼？」李修言一臉委屈，本來是有些怕，可是被人拒絕的時候，感覺心都碎了。這人難道不想要他？難道他對這人已經沒有吸引力了？

「怎麼會，我只是覺得，你畢竟是九五之尊……我……」

「阿言，我自願的。」原來如此……李修言笑的開心，伸手落了床幔。

一夜歡好，李修言還是初嘗被人佔有的滋味。當真是，欲仙欲死，要生要死……早朝是去不得了，他的腰……原來慕言對他的愛如此沉重，重的讓他此刻趴在床上唉聲嘆氣，虛軟無力，動彈不得……他在床事上，可沒對方那麼狠。

「對不起，我實在是忍不住……」慕言坐在床邊，手上還端著粥，柔聲柔氣的哄著人吃東西。昨夜是他第一次得到了心愛之人，那種十年來的念想……等著他停下來的時候，李修言已經昏了過去了……醒來時，可是在他耳邊虛弱了一大早。

「我也沒怪你。」他自願的，哪能真生氣。這人也真是的，他又不是第一次這樣子撒嬌。

「我知道。」

「阿言，這個生辰禮物，你喜歡麼？」本想坐起來撲人懷裡，卻還是太過勉強只能繼續躺著。

「以後還會有麼？」一碗粥終於什麼都不剩下，慕言才鬆了口氣，揉揉對方的腦袋。

「每年的生辰……依你一次。」李修言老臉紅的厲害，如果次次都這樣，他還要不要上朝了。還有，要是讓宇文軒知道了……他還有什麼臉啊。

「也是足夠了，好了，沐浴吧。」

一大早，這屋子裡的氣氛便異常的很。慕言剛剛從將軍府回來，李修言已經坐在屋子裡等他，太醫剛剛從屋子裡離開。若是平日，此刻也該在尚書房批閱奏摺。

「怎麼了，你不舒服麼？」看著人臉色有些蒼白，慕言心中只有擔心。

「還記得，當初我答應你，送你霈霧麼？」

「嗯？你尋到了？」太不可思議。

「本想著你眼睛剛好那會便送你，卻不想立後之事一拖再拖便是七年，你不會怪我吧？」李修言本是坐著，如今起身走了兩步抓著慕言的袖子走到床邊讓人坐下。

今日上朝只覺得一陣頭昏眼花，胃裡翻江倒海，他就知道，只是還是宣了太醫過來，讓他安心些。

「你我之間，還需要那些麼？」無奈開口，他和他之間，已經不需要那些了。

「需要的。」李修言動作很小心，摟著慕言的脖子，坐人腿上，靠著人肩膀。

「那，霈霧呢？」

「等再過幾月，你就能看到個大概。」李修言開心，拉著對方的手摸上自己的腹部。

「在我將他送你之前，你可要好好對我。」

「你？」慕言不解，可是手下的地方，這個地方，以及這人言語的暗示……

「你是說！你有了？」錯愕，茫然，心疼，歡喜，每一種情緒，都讓他不知道如今該如何動作，只是僵著身子不敢動彈。

「當初我……就有這個打算，所以問了宇文大哥一些事，花了不少精力才找到和宇文大哥所用的，同樣的東西。當初答應你的，只要你能看到我……只是一直拖到了現在……」慕呈告訴過他，百姓需要的是一個好皇帝而非其他，可是他自己卻不想一輩子讓慕言和自己有什麼遺憾。

宇文軒的痛苦他是親眼所見，怎麼可能讓慕言受這樣的苦。並不是一定要有什麼東西，只是他覺得，慕言會喜歡的。七年，他用七年來讓百姓接受他的感情，卻不想，那些文武百官更需要他帝王的子嗣。他怎麼會有這個東西……

「那一晚……你是故意的？」怪不得，怪不得這人居然會……

「你不會生我氣吧？」他不是存心欺騙，也知道如果慕言知道會有這樣的後果，是不會碰他的。

「你難道不記得，嫂子的苦麼？你怎麼能這樣。」止不住的淚，每一個動作都如此小心翼翼。他何德何能能夠讓這人這樣子對他。那樣的苦，那樣的痛，他怎麼捨得這人受那些。

「不怕不怕，就一次，阿言，你別哭啊，我，我心甘情願的，我不怕疼。」本該是開心的事，誰想到這人會哭成這個樣子。

「這是我答應你的，這孩子，就，就是我們的霈霧，好不好。」緊張的抬了袖子給人擦淚，李修言心本意並不想這人難受的。

「你，你簡直就是一個傻子。」忍住了淚，他可不想讓這人受驚，卻還是忍不住罵一句。

「是，是是是，我傻，我傻，你彆氣了。」

「我沒生氣，我只是不想要你疼。」

「不疼，不疼，就一次，下不為例。」

「你做這樣的事，你為什麼不問問我，你現在告訴我，你讓我怎麼辦。」

「你愛我就夠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