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 6

「回來了？」李芸點燃一根女士香煙，渾濁的煙霧模糊了她的臉，倒是顯得有幾分朦朧美。

殷也懶懶地嗯了一聲，瞥了一眼桌上的煙灰缸，已經靜靜地躺了三根煙，不用說也知道是誰的傑作。

「阿芸，以後少抽點。」

李芸沒有回答，看著指尖的香煙一點點的燃燒，卻沒有再放進嘴裡。

「一邊自己抽煙喝酒還不準別人幹了啊。」

「我那是有癮了，你又不是。」

李芸笑了，「你怎麼知道我不是有癮呢？」

殷也的聲音似乎很隨意，卻又帶著一絲感嘆，「在你還是小姑娘的時候，你說你最討厭那些抽著雪茄頂著啤酒肚的老闆了，一個個就是暴發戶，看著裝逼實際上吝嗇的和什麼似的，給個小費都好像是你們在求他。」

這句話似乎是有些太突然了，李芸愣了愣，像是過了很久才想起了那些事。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可是回憶起來卻又似乎一點也不久。

殷也最早步入社會的時候，認識了李芸，那時候的李芸還不是現在這樣，燙著時下流行的捲髮，畫著最精緻的妝容，手裡的包包十萬八萬，那時候的李芸，也是一個剛剛步入社會的小姑娘，沒有什麼突出的特長，除了長得漂亮。

他們都是在一家會所里打工，殷也和李芸從某些方面來看算得上一類人，一個小孩沒娘說來話長，一個父母敗類，教不出什麼好的來，這樣兩個人，成功地走上了別人眼裡的「歪路」。

但即使是歪路，來錢也比別的正經職業快了不止多少倍，殷也覺得當時自己還挺墮落的，有時候為了一點小費能陪那些富婆喝一晚上，還得忍受著那些鹹豬手，臉上保持著最帥氣完美的笑容。而李芸更加不容易，年紀輕輕卻又見識了社會的險惡，闖出了不知道多少簍子，都是殷也幫她擦幹凈的，他很喜歡李芸的性格，有些女孩子的小矯情，卻又知道分寸，這樣的漂亮女生，放在哪裡都會有人喜歡。

而女孩子的成長總是迅速的，在經歷了一些有些人可能一輩子都體會不來的事情後，把李芸從什麼都不知道的小姑娘變成了在男人之間流連遊走的女人，殷也還挺感嘆的，這個社會就是這樣，能把一張白紙染黑，即使費力地洗去了，留下的也只能是一層灰。

這麼多年，上下起伏，他也終於有了自己的一家店，雖然不是什麼正經的場所，但是生活過得逍遙自在，李芸也賺夠了後半輩子的錢，在不偏不遠的地段開了一家服裝店，天天養老似的活著。

都活的好好的，有什麼不滿足呢？

李芸低低地笑了笑，她笑起來的時候少了幾分貴氣，多了幾分獨屬少女的朝氣，像是回憶起了什麼美好的事，連帶著眼角的細紋也溫柔起來了。

而此時，台上的吉他聲配合著還有些稚嫩的低沉歌聲，透過話筒緩緩地響起。

「一首《play with the fire》，獻給大家。」

「insane，insane，the dangerou gets me high。」

「can't help，myself，got secrets I can't tell。」

「I love the smell of gasoline。」

「I light the match to taste the heat。」

「I've always liked to play with fire。」

……

李芸似乎被歌聲吸引到了，目光在觸及莫之北的時候愣了愣，也許是因為這個陌生的人，也許是因為他過分好看的長相。

「今天怎麼不是江河……」

殷也難得的沒有回話，他看著台上那個束著長發，認真撥著吉他的少年，一時間有些移不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