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 11

凌晨一點，Basement的燈暗了下來，殷也鎖好大門，嘴裡叼著根煙，摸鑰匙開車回家。

大街上空無一人，殷也也開的不緊不慢，在拐彎路過一個小公園的時候，他的目光不經意地一瞥，瞳孔猛的縮小，然後踩下了剎車。

正是因為街上什麼人也沒有，而那個坐在長椅上的少年，才會格外地顯眼。

第一眼，他就知道那是莫之北。

少年低著頭，墨色的長髮束在腦後，有些泛白的黑色琴盒靜靜地躺在他身邊，他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裡，就像畫里的人。

殷也的剎車發出的聲音不小，可莫之北依然頭也不抬，看不見他的表情。

這小子是凌晨一點出來吹涼風嗎？殷也又好氣又好笑，把車停在了路邊，走向莫之北那邊，然後蹲下身，目光直直地對上了莫之北恍惚的視線。

「……」

沉寂。

莫之北似乎是被嚇到了，一聲不吭，有些楞楞地看著殷也。

殷也清了清嗓子，「回家不？」

路燈太暗了，又是背著光，殷也看不清他說出這句話後莫之北的表情，只能隱隱看見他緊呡著的雙唇微微張開，似乎在猶豫著什麼，最後用有些沙啞的少年音說了一個字，「好。」

他是多久沒有聽見「家」這個字了？

回國神來時，莫之北已經站在了殷也的公寓門前，鑰匙咔嚓一聲開了門，殷也打開燈，亂的已經無法形容的房間出現在了莫之北的視線里，讓他下意識地皺了一下眉。

「哥，你都不打掃嗎？」莫之北很少叫殷也哥，每次都會有不同程度地彆扭，可是有時候卻又在無意之中就那麼喊出來了。

「能睡就行了。」殷也毫不在意地把鞋踢在一旁，莫之北在他身後拾起來擺正，活像個小媳婦，認真地模樣讓殷也一陣好笑，一開始莫名的憤怒也消散了不少。

「雖然是夏天，晚上的風也不見得暖和，你又穿的少，沒感覺不舒服吧？」殷也自說自的邊把手在莫之北的額頭上捂了捂，微微皺了皺眉，「我去給你泡杯板藍根。」

「你隨便找個地方坐，別拘束。」

殷也突然的動作嚷莫之北整個人都僵了一陣，直到殷也走去翻櫃子，他才慢慢地緩過來，剛剛被殷也摸過的地方似乎燙的能灼人，莫之北像是在忍耐著不去關注，可手還是不受控制地輕輕碰了一下額頭，然後在瞬間收了回去，看見殷也還在忙碌的背影，才是舒了口氣，活像個做錯事擔心被家長發現的孩子。

只是他放在身側的手，卻是在輕輕地捻磨著，似乎上面殘留的溫度是什麼稀世之寶，讓人無比留戀。

殷也沒有注意莫之北的動作，他是萬年不生病體質，但如果生病了，沒個十天半個月是好不了的，特麻煩，所以家裡常備板藍根用來預防。俗話說得好，板藍根身為藥材之王，有事沒事吃一點總是好的，確認沒有過期後，殷也就燒了壺熱水，泡開了遞給莫之北。

「別站著了，坐。」殷也說完這句話就先自己坐在了由衣服堆組成的沙發上，莫之北沉默了一會，終於在唯一一處沒有被「禍害」的地方坐了下來，半個屁股還是懸空的。

「你還嫌棄上了啊。」殷也看著莫之北跟個國小生似的坐姿，沒忍住笑了，但即使是笑眯眯地一張臉，問出來的話卻讓莫之北拿杯的手一緊。

「現在可以說說，你為什麼睡在大街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