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走投無路
小說: 萬幸遇到你 作者:疏安 字數:2393 更新時間:2019-09-22 13:11:01
"你說什麼?"
左旌從椅子上站起來,往後退了一步,瞬間的無力感把他淹沒。
左安鳴又煩躁又害怕,把簡訊給左旌看,"我原來以為我躲兩天就好了,沒想到…這群人真是像瘋狗一樣。"
簡訊上寫:你是在這家電子廠上班吧,你兒子現在在d大上學,聯繫不上不要緊,我們可以去找你兒子。
最下面附上了一張左安鳴所在工場的照片。這是赤裸裸的威脅,左安鳴不敢去聯繫他們。
"你不是說你現在不上班麼?"
左旌想起那些人到家裡打砸討債的畫面,幼時的他蒙在被子里害怕的不敢動。
"我,我這不是不想讓你擔心麼,不到萬不得已我怎麼會到你這來呢?你快想想辦法。"
"欠條上寫的是多少錢?"
"最初你爸爸簽的是三萬的,這些年利滾利,十萬了。"左安鳴把頭埋在手心,痛苦道;「我被逼的沒辦法,簽字了。」
"現在他們要你全部還上?"左旌抱有一絲希望:"不能再緩緩嗎?"
"怎麼緩?多少年都拖下來了,光是每個月的利息我都給不了。"母親繼續說:"要是不還的話,他們就去學校來找你,他知道你叫什麼名字也知道你長什麼樣,到時候就像以前你上國中一樣,鬧到多難看。"
"我知道,你就先待在酒店吧,前台登記的身份證用的是我的,你別擔心…沒那麼容易查到的。"
"他們在公安局認識人。"母親擔心。
"在N市他們不敢怎麼樣,我先走了。"
左旌安撫好母親,旅館的房錢眼看就要到期了,一晚上要一百五,他現在承擔不了幾天。
左安鳴看兒子走出房間。目送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她心中一抹不安正在擴大。其實左安鳴也知道自己強人所難,若不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她也不會把希望寄託在還沒畢業的左旌身上。
坐在熟悉的高凳上,頭頂就是暖色的燈光,左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一向把情緒收的很好的他如今也沒有力氣在臉上掛上微笑。
"現在的學生也真是的,明明身體上在幹那些齷齪的勾當嘴上卻要洗白是為了留學存錢,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女孩抱著手機抱怨,"我們系也有兩三個,現在走到學校附近就能看到一些穿的人模狗樣的老男人到處搭訕。"
"你們學校也有嗎?d大應該還好吧。"
"聽舍友講過,我們那靠近酒吧,現象按理說會嚴重一點,但女生都是理工科居多,可能別人也未必喜歡這個。"
女孩吐槽:"理工科不配有愛情和金錢。"
女孩的話倒是讓他清醒一點了,左旌在腦袋了把所有能借錢的人的名字全部搜尋一遍,最後沉悶的發現自己的人緣實在是差勁。
翻看通訊錄,左旌打心裡不想和何北渚開口,他以前上學的時候就有個玩的不錯的朋友,結果母親和別人的家長借錢,拖了許久還上後,那朋友也不願再和他來往,每次見面時尷尬的就像被人扒光衣服。
"喂,平良,我想和你說點事可以嗎?"
左旌站在窗檯邊,"你…能借我點錢嗎?我母親現在住院了。"
"她心臟不好,需要在裡面安裝支架。"左旌說不出借錢還錢這種拆東牆補西牆的話來。
"我也是沒辦法,我…抱歉。"
"抱歉,我知道你也沒辦法,抱歉。"
"我沒事,那你先去上課吧。"
"再見,晚上我回去再說吧。"
對方不出意外的拒絕,平良也是學生,自己花銷也不大,就是有剩餘也是省吃儉用下來,左旌痛苦的閉上眼睛,心口陣陣鈍痛,尷尬的全身泛紅,與此同時也在慶幸舍友沒答應,他拿什麼去還人家?
"援1富強民主和諧1交…?"左旌想起女孩的話,過往的畫面歷歷在目。
男人:"你兒子也是出來賣的?"
母親:"不是,他還小。"
男人:"就是小才值錢,哪像你,才值三百塊錢。"男人對著母親說了很多下流話,母親無奈的聽著,牽著男人的手去房間辦事。
房間的隔音很不好,左旌能聽到母親發出聲音和男人的滿口髒話,事情過後,氣味很難聞,大約是太廉價的關係,沒人上心。
母親過後什麼都沒對左旌說,之後還有男人對他說這些話的時候,左旌生氣,惹到客人了,母親把他打了一頓,再往後左旌麻木的聽著,似乎他活該被人上。…
這是左旌的童年,他已經完全接受了這一切。
也許我可以讓別人來日我。左旌很冷靜。
"何先生,你晚上有空嗎?"左旌一場淡定的開口,"我有點事情想和你說。"
"好。"
左旌發現自己對於討債人的懼怕早就大於對被人日的恐懼,至少何先生也不像是個惡劣的人,也許…多多少少會顧及到以往在一起的友情。左旌根本就不清楚自己在想什麼。
關上咖啡店的玻璃門,左旌掛上鎖,拉下捲簾門,背後是一臉疑惑的何北渚。
左旌之前就把袖子捲起,露出小臂,髮型也捯飭成了最滿意的樣子,劃過指尖的觸感他自己都喜歡極了,晚風吹過,領口語輕輕揚起,能看到藏在裡面的鎖骨和雪白平坦的胸膛。
"何先生…"
何北渚靜靜聽他說,思索著望向左旌。
"何先生今天晚上有空嗎?"左旌輕輕握住何北渚的手腕,雪白纖細的小臂在路燈下更顯晶瑩。眼神充滿暗示,左旌第一次做出這幅姿態,但看多了,有樣學樣。
何北渚喜歡左旌,自然是希望左旌能夠同樣喜歡他,左旌性格敏感,想要接納一個人別說有多難,要是放在情到深處這樣做,何北渚自然是樂意至極。
但若是娼///妓作態,就變了味道。
左旌看何北渚沒有反應,眼中露出哀求,瞬間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臉色蒼白,身子微微顫抖:"何先生…"
何北渚不解喜愛之人為何會變成這樣,一隻手輕輕放在他胳膊上,溫聲道:"請容我拒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咱們可以一起商量。"
左旌險些要哭出來,睫毛上沾上水汽,就像只被逼到牆角的兔子,"何先生…我不髒的,你如果願意怎麼都行,真的!"
"何先生!"
"……"何北渚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出自己的善意,幹澀道:"我知道你的意思。"
「何先生,求你了,隨便您怎麼樣都行,我都可以——」
何北渚蹙眉。
"……是我唐突了,何先生請您忘了今天的事情,對不起,對不起,請您原諒。」左旌閉上眼睛深深鞠了一躬,淚珠劃過下巴,所剩無幾的自尊消失殆盡,頭也不回的消失在了夜色里。
還真是下賤,求著別人上自己,還沒人要。他諷刺自己。
這唯一一個朋友都沒了,左旌一個人走在梧桐樹下,馬路對面就是繁華熱鬧的酒吧街,空前的失落襲上心頭。
他就不該去交朋友,他不該活下來,他不該來到n市……童年生活的紅燈區才是他的歸宿。
何北渚在路燈下站了許久,淡淡說了句「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