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約的地方是一家靠近公司的中餐館，左旌在還未見面的時候就收到何北渚發過來的信息，左旌依言把所在位置告訴了他。

從何北渚不尋常的舉動來看，左旌再傻也不會認為他存粹是關心自己何時回家。

於秋是公司里的高管，三十多歲保養的相當好，緊緻的肌膚說是只有二十來歲都沒人懷疑，偏日常的口紅再加上一身淺灰色的商務裝，把幹練與成熟發揮的淋漓盡致。

左旌穿的就是上班時的一套西裝。和剛進公司時有所差別，他身上青澀的學生氣被掩蓋了不只一星半點。

於致：「姐，這就是我經常和你說的左旌，這次也是托姐的福才能在一個公司實習。」

左旌端出他無比熟練的笑容朝於秋致謝。

一頓寒暄後，菜陸陸續續上完，於秋的氣場擺在那裡三個人都很表面客套，在左旌和於致說話的時候，於秋的眼神不停往他們這個方向看。左旌看了看於致毫無發覺的樣子，就一陣小心。

飯席中間，於秋去洗手間，於致呼出一口氣說，「你也不要太在意，我姐姐就喜歡板著張臉，我哥哥不錯，和誰都能聊起來，可惜他不在這裡。」

左旌問：「你哥哥？」

於致說：「我哥哥叫於松義，一直在f市工作。」

左旌點點頭，在角落裡把於松義和於秋兩個人的名字發給何北渚，他本能覺得有用。

左旌想了想問：「你哥哥也是做銷售的嗎？我聽說公司在f市那邊盤了三塊地。」

於致搖頭，沒多想就說，「他是搞樓房設計，按照他來說就是個搬磚的。」

何北渚收到左旌的簡訊的時候一怔，心中複雜，看到那個熟悉的人名不可遏制的生出戾氣，捏著手機邊框的關節發白，額頭青筋突突跳動，隨後深吸一口氣，往胃裡罐完一整杯咖啡，勉強按壓下情緒，給左旌回道: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擔心，晚上我去接你。

左旌心想他哪能不關心，之前說要去公司實習的時候何北渚的表情就不自然，現在的狀態更讓他擔心。

於致還在眉飛色舞的說，左旌掛著笑臉耐心聽他講，時不時還插上幾句話，於致對左旌的友情單方面不斷攀升。

於秋來了，幾個人有聊了一會，左旌就找個機會先一步離開，於致送他去門口，笑道:"上次我看你挺喜歡吃淮揚菜的，這餐估計不和你口味，下次我再請你吃。"

左旌說了句之後有空再說。

於致興緻不減:"你家住哪裡?我開車送你回去吧。"說著他就拿出車鑰匙往車庫的方向走。

左旌婉拒:"有人來接我，他快到了。"

於致想到了什麼說:"難道又是那個送你手錶的大佬?"

左旌點點頭。於秋從飯店裡緩緩走出來，高跟鞋聲停止在左旌背後幾米，左旌回頭看，於秋招招手和他打招呼，左旌也和她打招呼，而後就能感受到一股黏膩的視線在自己背後遊走，掙脫不開，就像被困在蛛網的小飛蟲。

左旌擦擦冷汗，和於致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沒過幾分鐘，左旌就看到一輛熟悉的轎車停在門口。

左旌:"那我先走一步，明天見。"

於致眼熟這輛車，他在公司偶爾見到過，但不能肯定車主是誰，身後的於秋讓透過車窗往裡看。

轎車離開飯店門口消失在轉角的馬路上。

於致:"好眼熟，但想不起來。"

於秋一笑:"公司里還有誰會想來上班就上班，不想來幾個月都不會出現一次。"

於致大驚，不可置信。

於秋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大哥過幾天就要放假，到時候一家人能聚一聚了。"

副駕駛上，左旌見何北渚一直都沒說話，他也沉默著，直到快到家的時候左旌才開口，"關於於致，何先生是不是知道什麼事情。"

何北渚頓了頓開口，"你還想在公司實習嗎?離你開學還有半個月，我現在就能給你把需要填的實習表格蓋好公章給你。"

"何先生……「左旌無力，"何先生總該給我個理由，現在我和於致還是朋友也在一個學校，只要我還在這兩個地方他就能找到我，還不如…"

何北渚厲聲:"不許去。"擺出一張這事沒得商量的表情。

左旌的話被打斷，何北渚還是第一次對他大聲說話，左旌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勇氣張口說:"不管怎麼樣，何先生怕是不知道於致讓我來玉鳴集團實習的真正原因。都不知道對方想幹什麼就一味的選擇藏起來，恕我直言何先生這樣不合適。"

車子停在馬路邊上，何北渚冷冷的盯著他，左旌也盯著他，他害怕極了，害怕何北渚變不回原來對他溫溫柔柔的那個人，同時左旌何嘗不知道自從兩個人認識以來，何北渚都以一種保護者的身份出現在他身邊，更別說是坦言賣自己後的珍惜。

左旌鼓起勇氣 :"何先生，我真的很想報答你。"

車內很安靜只有兩人的呼吸聲，車窗外也很安靜，左旌能聞到何北渚身上飄出來的咖啡香，頓時心感無力，聲音放低，握住了何北渚發涼的雙手，"何先生…"

夜晚，兩個人註定無法入眠，左旌到底還是沒搞清楚是怎麼回事，何北渚一個字都沒說。床上，何北渚穿著柔軟的棉質睡衣，左旌熟練的在他懷裡找到了個舒適的位置躺下。

過了很久，何北渚輕輕說:"謝謝你。"

左旌想轉過身，被何北渚制止了，"睡吧，不用擔心我。"

左旌悶悶:"我不擔心你，該擔心誰……"

何北渚輕拍左旌的後背，嘴裡哼著不成調的小曲，直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