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景軒從口袋裡拿出兩個封口的塑料袋，把小紙盤上的肉和骨頭全部倒進去，再重新密封上。

湯文昀驚訝：「你怎麼還帶著這個？」

時景軒臉色不好「到時候交給警察，這就是證物。」

湯文昀和他在一起時間長都差點忘了警察的存在，時景軒嘆了口氣：「沒必要所有事情都親力親為。」

隨著Dancy的生肉下肚，屋內狂歡也接近尾聲，他們陸陸續續離開大廳，走向拐角的小房間，那是休息的地方。

房間很小，三步就能走到頭，一個房間中卻要睡四個成年男人。

時景軒和湯文昀借著上廁所的理由離開房間，湯文昀：「知明……你沒事吧。」

時景軒這臉色難看極了。

湯文昀也還精神恍惚，但差不多已經接受了這個噁心的事實——自己的口袋裡裝著同類的骨肉。

時景軒擺擺手，表情一頓……

「嘔——」

「嘔——」

」咳咳咳……咳咳咳——」

湯文昀不忍直視。

「咳咳咳！」

時景軒一直都沒吃東西，連連幹嘔最後連膽汁都快吐出來了。

湯文昀給他順氣，他家知明暈血。

大美人連幹嘔都那麼好看。

明明看起來那麼厲害的一個人，卻暈血，湯文昀莫名覺得有點可愛。

時景軒鼻息處還縈繞著腥味，動動嘴唇想說什麼，千言萬語都化成「嘔——」

慘不忍睹。

湯文昀心疼是真的心疼，但他也沒有忘記那次自己喝醉後吐了他一身的慘劇。

他有什麼資格安慰對方呢。

時景軒好不容易喘勻了氣，湯文昀本想帶他到窗口吹吹風，結果拉開窗子才發現全部被堵死，拉開玻璃就是一面牆，連鐵柵欄都省了。

湯文昀只能把濕手帕給他擦擦臉。

時景軒好不容易恢復了點血色的臉，又變得蒼白，像個瓷娃娃似的。

沾了涼水，時景軒稍微好一點，幾欲幹嘔都忍了回去。

湯文昀小心翼翼：「你現在沒事了？」

時景軒點點頭，嘴型道：外面有人，回房間。」

湯文昀明了，推開廁所門就看到周茂辰站在外面，湯文昀和他打了個招呼就匆匆離開。

在拐角，湯文昀側身看他，周茂辰在廁所一頓翻找，是在懷疑兩個人根本就沒吃人肉。

湯文昀心中大罵他變態。

回到休息的房間，兩人靠的很近，時景軒的相貌很好，眼角微微上挑，給整張臉都帶來艷麗和生機。湯文昀看的入迷。

時景軒睜開眼：「你在看什麼？」

湯文昀不敢正面回答，轉而問：「這些肉放在身上怕是會發臭。」

時景軒在他手心寫：「不會，明天有人拿走。」

湯文昀寫：「棠？」

時景軒點點頭。

湯文昀寫：「鏡子里看到的小黑屋和女人在哪裡？」

時景軒搖頭，寫：「你們這裡器官能賣錢嗎？」

湯文昀一怔：「可以，黑市上能炒得很高。」

他也想，眼睛睜的老大，滿臉的不可置信：「那姑娘身體里的器官被……」販賣器官，賣淫。

時景軒：「我猜的，暫時沒發現其他盈利方法。」

湯文昀他佩服的五體投地。

一晚上廣播都沒有停，大家都在索錢輝故作低沉沙啞的語調中陷入黑甜。

迷糊間，一個藤蔓重空調通氣口悄然進入，無聲無息的勾走湯文昀口袋中盛滿血肉的袋子，又塞了四條巧克力進去。

將近凌晨睡覺，第二天五點多鐘就被叫醒。也許是五點多鐘，湯文昀並沒有時間觀念，只知道自己眼睛一睜一閉就到現在。

時景軒還閉著眼，呼吸悠長，要不是地方不對湯文昀都想親親抱抱他。

不過就算周遭沒人，他也沒這個膽子。

湯文昀輕輕推：「知明，知明……」

周茂辰就粗暴很多，直接踹了幾腳門，「都起來了，起來了，要做早課了！」

時景軒睜開眼睛的瞬間湯文昀感受到殺氣。

早課的內容很簡單，十來個人聚集在已經被清理幹凈的大廳里，小聲祈禱等待索錢輝的到來。

郝山和柯飛說：「今天索老師來考一下你們的作業，都跟我來。」

周茂辰率先起來表情躍躍欲試。

湯文昀疑惑：心想這破地方還有作業。

時景軒搬了一半巧克力放在嘴裡，把另一半放到湯文昀嘴邊。

湯文昀一笑：「你臉色不好，你吃吧，我沒事兒。」

時景軒不為所動。

湯文昀堅持把巧克力給暈血幹嘔的大佬吃。

時景軒無奈收起，「我先收著，你過會兒再吃。」

一行人七繞八繞來到一個單獨的防盜門前，這個防盜門外面也安上了一個大鐵柵欄門，柯飛掏出鑰匙咔嚓咔嚓的扭了好幾道才打開。

這裡面的空間很大，有一個會議室大小，被分隔成狗籠大小的單間，在每一個籠子里都蜷縮著一個遍體鱗傷的女人，整個房間里不下五十個，在房間的另一面是一個巨大的冰櫃，地下有暗紅色的痕跡，裡面不用想都知道是裝的是什麼。

湯文昀這三觀受到了震撼。

被關在狗籠里的女人沒有掙扎，反而在看到柯飛和郝山的瞬間眼睛發光，如同面對救贖。

這些女人們穿著的衣服各有不同，有的簡單有的貴重，有的穿運動鞋，有的穿高跟鞋，但相同的是疲倦的眼睛都是發著光的。

湯文昀真正意識到了邪教的可怕。

周茂辰向湯文昀和時景軒兩個新人介紹：「別看這樣，他們可是咱們萬靈樂園的教徒。」

湯文昀強裝冷靜的點點頭。

柯飛用鐵棍子敲狗籠，女人們大聲喊叫「索老師萬歲！索老師萬歲！索老師萬歲！」

柯飛露出滿意的表情，「你們會得到大自然萬神的眷顧。」

湯文昀看著時景軒，那眼神在問「Dancy口中的救救她們是不是眼前的人？」

時景軒頷首。

湯文昀扯出一抹幹笑，「柯飛，你們剛才說的作業是什麼？」

柯飛回答：「這些女人來自城北，都是野生的教徒，來到這裡洗滌心靈，回歸本真，喏，籠子里的都是已經回歸本真的。」

湯文昀雙手握拳。

柯飛眼神露出狂熱，「還有一些事沒有回歸本真，都被關在那個屋子裡，你們的作業是——喚醒她們最初的形態。」

湯文昀面向狗籠中的女人，他算是知道了，為什麼一進這個邪教遇到的都是男人。

走到一個穿著襯衫的女人面前，襯衫已經化作碎布條掛在身上，上面還有尚未幹涸的血跡，湯文昀語氣幹澀：「你愛這裡嗎？」

女人像發了瘋一樣大喊：「我愛這裡！萬靈賜予我新生！我的身體歸萬靈所有！我要為萬靈獻出一切！！！」

湯文昀遍體生寒。

柯飛拉開牆角的大門，一束光照進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