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以詩詞為心
小說: 當祭司變成凡人後[古穿今] 作者:疏安 字數:2471 更新時間:2019-09-22 13:11:11
湯文昀道:「知明,你說我為什麼能安穩住在那地方?」
時景軒坦然說不知道,「按理說,你若是在那出生,體內陰盛陽衰,性命有虞,就算運氣好也只能變成不人不鬼之物。」
湯文昀摟住他脖子,「所以就是我是很特別的咯?」
時景軒沒回答,把他摟得更緊些。
冷風灌進他的喉嚨,弓起身子,捂嘴咳嗽,半空中,髮帶上垂落的流蘇飛揚起舞。
夕陽西下,霞光穿透雲層,灑滿大地,所有的一切都被鍍上金邊,美好又不真實。
湯文昀眼角還掛著淚,他從未在如此高的地方看過夕陽,一時間失神,太陽光不可直視,他眼中已無聚焦,淚水被刺的往下流。冬天很冷,太陽也提供不了熱度,如同雪櫃里的燈泡。但即使這樣,太陽依舊是太陽,直到眼前發黑,他才收回目光。
不到幾分鐘降落在院子里,時景軒回屋子給他熱湯,湯文昀摸著左手腕上髮帶,美滋滋坐在石階上,打電話和同事解釋緣由,所幸他人緣好工作認真,糊弄過去。
電話期間,湯文昀來回踱步在院子里,海棠花就算是在冬天,也能開得很好,抬頭望上去,能在重重疊疊的紅雲中看到黑色的毛球,毛球發光二極體似的眼睛眨巴眨巴,靈動又可愛。
湯文昀走到海棠樹邊上的空地上,在十幾年前,這裡曾經有一棵桂花樹,是參天巨木,光滑的樹皮,無論什麼時候摸上去的都有能安撫人心的寧靜,比起母親喜歡的海棠樹,他更喜歡呆在桂花樹下。
桂花很香,能傳很遠很遠,小小黃黃的花朵飄落滿地碎金,桂花能釀酒,也能做糕點,直接加開水也能當茶喝,湯文昀的童年從未離開過這棵桂花樹。
至今想起,那棵樹都是他見過的最茂盛最粗壯的樹。
高大到傳說中的天空樹都是以它作原型。湯文昀是這樣想的。
只是突然有一天,桂花樹枯萎了。
不是緩緩的衰落。
而是直接枯萎了。
來的匆忙突然。
依稀記得那天晚上,他昏睡在桂花樹下,周圍很黑,月亮很圓,桂花很香,這是他所有的記憶。第二天早上花瓣落滿全身,桂花樹成了萬年不腐的胡楊林,目力所及之處皆是不真實的清明,精神不再睏倦,滿是幹勁。
湯文昀手中的電話已經被掛斷,他站在空地上仰望天空,依稀的樹影充斥視線,隱隱綽綽,如夢似幻,再一眨眼,什麼都不見了。
時景軒站在他身後,手裡是杯熱水,遠遠看著沒有打擾他。
湯文昀只知道這幾里地是他斃命之處,卻不知道具體位置。
時景軒記得清楚。
就在空地上。
就在院子的空地上。
就在海棠樹邊上。
湯文昀站著的地方。
玻璃杯中傳來舒心溫熱,時景軒站在他後面說:「外面冷,回屋吧。」
湯文昀道:「冬天,按理說是不會開花的。」說完他接過水杯,給了時景軒一個大大的擁抱。
時景軒道:「那能開花的樹,絕非凡物。」
他的目光沒有放在搖曳身姿的海棠上。
湯文昀記得,他昏睡在桂花樹中的時節,也是一年隆冬臘月。
回屋後,他麻利的弄了幾個菜,棠拿著小湯勺眼巴巴的等。
月諸已經會山裡去了,她說那裡才是她家。
本有些傷感的話,全被一箱子粘兮兮還在蠕動的蚯蚓給破壞,棠氣的差點沒掀裙子。
飯後,時景軒洗好碗筷,歇了會後便回房間,湯文昀一個箭步也到他房間,孤男寡男,共處一室。
時景軒是正人君子,必不會起邪心,湯文昀生怕他不起邪心,用拙劣的演技在門口絆了一跤,口袋中的避孕/套順勢滑落在地。
紅紅的,方方的,中間還有個可疑的圓圈凸起的東西極為吸引目光。
湯文昀道:「呀!這是什麼呀!上次我朋友讓我保管,我竟然忘記還給他了,都過了那麼長時間了,怪叫人誤會,不如……」
拙劣的演技讓時景軒牙酸。
時景軒道:「不如就扔掉吧。」
湯文昀道:「……」
空氣陷入尷尬。
湯文昀幹咳兩聲道:「一/夜情嗎?我超幹凈。」
時景軒還沒說話,他就麻利的脫/衣暖被窩。
時景軒眼角抽搐,道:「一未說親,二為下聘,三未成親,文昀,你太心急了。」
縮在時景軒被子里的湯文昀冒出個頭:「都說了是一夜/情,不試試我怎麼知道你行不行?」
任何男人被說到自己不行,都不會有好臉色。時景軒深吸了口氣:「你真當如此輕浮。」
湯文昀在被窩裡滾兩圈。
「啊,知明的被窩好香。」
「啊,知明的枕頭好香。」
「啊,看我發現了什麼,是一根長頭髮呢。」
「突然想到,你送我的那個香囊里,我也塞進去了根你的長頭髮,你知道那頭髮是從哪來的嗎?」
「你絕對猜不到,是你在剪頭髮的時候我拿的。當時就想那麼漂亮的大美人,原來我家真好。」
「你占卜說,我今年就要死掉,你說我到死也不能是個處/男吧?那真是太慘了。」
「不過我是處/男,究竟問題出在我還是出在你?」
「啊,知明,你平時會石更嗎?你在這張床上擼過嗎?我怎麼隱約聞到了石楠花的氣味?」
時景軒面沉如水,「別鬧了。」
湯文昀眼睛亮得像只得逞的小老鼠。
時景軒轉身走到書櫃前,翻炒兩下扔了一小冊子到他枕頭邊。
湯文昀不明所以,翻開兩下。
「……」湯文昀眼前發黑,窒息:「你的字還真挺好看。」
時景軒道:「你且每日讀讀罷。」
小冊子上赫然用規整的行楷寫著「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
湯文昀雙眼瞪大:「這個色不是色/情的色的意思吧???」
時景軒淡淡:「你連色/欲都控制不了,還想看透萬物色相?」
湯文昀說不過他,憋紅了臉,把小冊子扔他頭上,時景軒凌空接住,坐在床邊道:「我對你的感情是對正妻的感情,並非是可隨意捨棄的通房小妾。」
湯文昀愣愣,「謝謝你……」
時景軒撫摸上他的額頭,感受手下柔軟的觸感,認真道:「舉個不恰當的比方,所謂美人者,以花為貌,以鳥為聲,以月為神,以柳為態,以玉為骨,以冰雪為膚,以秋水為姿,以詩詞為心,吾無間然矣。」
湯文昀道:「你是嫌我不夠美???」
時景軒覆蓋他的手道:「最重要的一句便是以『以詩詞為心』,美人尚且如此,何顧旁人?」
湯文昀算是聽懂了,他這意思是如此絕世美人都講究個內在美,非只有肉體足以,更何況是普通人。
時景軒看他明白,「所以你不用如此著急和我魚水之歡,既然有那『詩詞之心』何故怕去多等段時間?」
湯文昀苦笑,時景軒為了安撫她,竟然搬出了典籍來,還將他比作美人,真是……太可愛了!
就在湯文昀以為時景軒要很君子的離開。他就道:「不過之前承諾的同床共寢,還是可以履行一下。」
湯文昀眼睛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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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美人者,以花為貌,以鳥為聲,以月為神,以柳為態,以玉為骨,以冰雪為膚,以秋水為姿,以詩詞為心,吾無間然矣。 ——張潮 幽夢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