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卧室，不是他的。

時景軒在床邊。

湯文昀醒來已是三天後，頭痛欲裂，後頸是一道長長的青痕。

把自己收拾幹凈後，湯文昀從後面抱住時景軒，感受他身上獨一無二的氣味，柔軟，溫和，低緩沉重。「知明，我可想死你了。」他道。

時景軒沒有轉身擁抱他。

湯文昀摟得更緊，手指撫摸輕薄衣料下的肌肉，柔韌，年輕，有質感，心中憂鬱如鐘鼓敲擊，「你在生我的氣？」

時景軒依舊沉默。

湯文昀輕嘆，把手鬆開，懷中的空無使他落寞，苦笑：「是我又給你添麻煩了嗎。」

時景軒深深看了他一眼，手指覆蓋住他頭頂軟發，輕輕揉搓，他的動作溫馨如初，細長的手指摩擦過頭皮，帶來觸電的美妙觸感，湯文昀舒服的眯起眼睛，從喉嚨里發出小動物的呼嚕呼嚕聲。

習慣性啃指甲。

時景軒道：「我給你裝碗粥去。」

湯文昀道：「我不知道你和那個人說了什麼，也不知道那個人和你說了什麼，但是，我希望我們倆能永遠在一起，而不是把我落下獨守空房。」

時景軒腳步一頓站在門邊，心底觸動，手指微縮，側頭一笑：「當然不會讓你獨守空房。」

湯文昀看他純黑色的眼瞳中只有自己，心中滿滿歡喜，苦笑：「男人的嘴騙人的鬼，滾滾滾。」

腳步聲漸漸遠去， 時景軒的腳步輕，不拖沓，敲擊在地板上有獨特的韻律，湯文昀把耳朵貼在床頭櫃上，能清晰感知到那喜歡去陌生的人。

就像這腳步聲，時景軒看似突兀出現在他門口，實則太陽底下無新事，早就是註定好了。只是因為那腳步過於輕，他一直都沒發現，直到開門的那一霎那才驚為天人。

棠躲在門後面露出個腦袋，小心翼翼觀察房中湯文昀。

湯文昀直起身子，不去聽那動靜，向他招手：「棠，過來快讓爸爸看看。」

棠小臉嫌棄：「誰是我爸爸。」

湯文昀在他小臉上蹭蹭，玉做的肌膚上都出了紅暈，「你記得院子里有棵桂花樹嗎？」

棠回憶：「有啊，我剛來的時候還有之後就枯死了，要不是他傳授我心得，我現在還化不成人形。」

湯文昀道原來如此。

棠他在床邊，明珠色的眼睛溜溜轉，嬌嫩的粉紅色裙擺趁著他更加可愛玲瓏，湯文昀牽起小手，「我昏睡了三天里，時景軒……怎麼樣了？」

棠道：「我沒聽過她說一句話。」

湯文昀道：「他很沉悶？還是心情不好的，想暴揍我一頓。」

棠道：「站在院子里走神，失戀一樣。」

湯文昀看了他一眼，「怎麼會失戀呢？他這輩子都不會失戀。」

棠剛要接話就發現時景軒站在門口端著一碗粥，愣愣聽他們聊天，棠溜了，湯文昀啃指甲苦笑，「我是一輩子都不會失戀吧。」

時景軒道：「不會。」

窗外溫暖的陽光照在兩人身上，時景軒被照的明亮無比，身後卻藏在黑暗中，湯文昀拉上窗簾，瞬間屋內變得朦朦朧朧，粥是熱的，米粒天然的香氣被極致釋放，口齒留香，入喉甘甜。

時景軒用勺子攪拌一口口喂在他嘴裡。

湯文昀吃吃的笑，「咱們明明是熱戀情人，怎麼偏偏老夫老妻？」

時景軒把空碗放在一邊，手覆蓋上他的手，所答非問：「你在擔心什麼。」

湯文昀看著他，從頭髮看到眼睛，看到鼻子，看到嘴巴，掃過喉嚨胸膛，膝蓋，鞋子，上上下下打量兩遍，這是極為流氓的眼神。就是裹著三四層衣服被這樣看都會臉紅，時景軒渾身起雞皮疙瘩。

湯文昀撲哧笑了：「你在問我擔心什麼？」

時景軒點頭。

湯文昀拽過他的領子，聲音軟軟：「我當然是怕你被哪個小妖精給勾引走，寵妾滅妻，我可上哪哭去。」

他繼續說：「更何況我現在還不是正宮，說不準就是個小三小四小五。」

時景軒越聽越不對，湯文昀話中沒有影射，他死都不信，「我說過我不會走，王朝將至，我就是回去又能怎樣，左不過是階下囚。」

湯文昀道：「你可以回歸田園，做山間隱士，待到有明君時再輔佐。」

時景軒道：「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湯文昀道：「我就是那朵花？」

時景軒只是一比喻，王朝覆滅了，便是王朝覆滅，再尋明君還不如回家種田容易，但湯文昀這樣一說……「對，你就是那朵花。」

湯文昀摟住他的頸脖，在上面留下一吻痕，舌頭舔過一陣酥麻，時景軒哪會繼續做君子？雙唇覆蓋，輕咬奪取，舌尖掃過牙齦，湯文昀顫慄不止。

「唔！不要——癢。」

湯文昀口齒不清，用手推動他的胸膛，怎麼會推得開？

便迎來更加激烈的動作。

衣衫盡褪，紅浪翻滾，輕撥慢挑，喘息不止，身體的每一敏感都盡數掌握，時景軒在他耳邊低聲：「我可以選擇到任何地方，但是任何地方都不是我的家，文昀，我喜歡你。」

湯文昀身處極樂深淵，聽不見任何聲音，時景軒的話語如同魔咒，低啞深沉不辨字音，但卻能勾動心弦，左右慾望，體內那一點如同開關，一碰便是漫天煙火。

身體上的結合，亦是心靈上的融合。湯文昀擁抱住火熱的軀體，他伏在他肩背上，耳邊不再是若有若無的腳步聲，而是鏗鏘有力的心跳。「知明，我真的好喜歡你，你身上好暖和，抱我。」

時景軒安撫乖順如小動物的愛人，清水洗凈後用浴毯包住，塞在被子里。湯文昀循著熟悉氣息縮在他懷中，頭埋在胸口，耳朵貼著心臟，砰，砰，砰，那是生命的律動，也是眼前人存在的證據。

沒有任何事比愛人心跳更加溫暖的禮物。

湯文昀雙眼睜開一條縫，小爪子揪著他長發，喉嚨啞的不成樣子：「答應我，你不許走。」

時景軒親吻他額頭，「好，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