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聲鼎沸瞬間安靜如深夜。

現場立即被保護。

龍睛道：「賀先生，這…」

賀寧瞬間恢復冷靜，「眼鏡沒有問題。」

龍睛道：「我相信賀先生。」

賀寧深深望了他一眼。他們站在兩開合的木門邊，只聽街上人道：「啊，我手機被偷了！」

同行伴侶道：「我口袋裡的幾張零錢在半個小時前也被偷了。」

賀寧回屋，繼續坐回那躺椅上，閉目養神。一旁茶幾上色澤溫瑩的杯盞被擦的光亮。

龍睛往店裡走，回頭的最後一眼看到的是牆壁上貼著的謹防小偷的告示。

賀寧聲音緩緩，手點把手，「馬上有人來。」

龍睛道：「警察？」

賀寧道：「盧天工，聽過嗎。」

龍睛回憶，聽起過精怪說起，「協調精怪和捕妖者的管理者？」

賀寧說是的，他還是給捕妖者發任務的人。

說來就來，一西裝革履的男人行木門外探出個腦袋，圓溜溜的眼睛眨巴眨巴，嘴角掛著笑，還有兩個無害的小酒窩。周身的活躍氣息與一本正經的裝束滿滿違和。

賀寧道：「來了？坐。」

男人笑道：「不不不，真身要來，我就是剛巧路過。」

賀寧挑眉，「喝杯茶再走罷。」

西裝男人頭搖的跟個撥浪鼓，不了不了，我不方便不方便…」說完他就要往外走。

一腦袋撞在另一個西裝男人身上。

「疼疼疼…」

龍睛睜大眼睛，倒吸一口涼氣。

另一個西裝男人，周身氣度和他截然相反，他們穿著一模一樣的衣服，佩戴一模一樣的手套，腳踩一模一樣的皮鞋，頭戴一模一樣的帽子。

——就連人長得也一模一樣！

——放在一起，沒人能認出來。如果其中一個不笑的話。

這冷著臉的男人便是盧天工的真身，笑著的男人是盧天工其中一個分身。

盧天工一共有多少個分身沒人知道，可能連他自己都不甚清楚。

所有分身都聽他的話，所有分身的性格都有所區別，沒人能說清楚盧天工存在多久，就連最年長的捕妖者和最年長的精怪都不知道。

無數分身是他管理麻煩的利器。

散布在各地，所有的耳朵都匯聚到真身上面。

賀寧道：「盧先生，坐。」

盧天工冷冷看著他，「賀先生，好久不見。」

賀寧嘴角掛笑，「咱不是剛剛才見過？」

盧天工道：「分身而已，見笑。」說完他瞪了眼和賀寧關係不錯的一個分身。

分身笑呵呵。

隨著分身的閉嘴，奇聞齋陷入讓人極度不適的安靜。

盧天工和賀寧的氣場不分伯仲，盧天工率先開口：「賀先生又收了一個新妖精。」打量著龍睛。

賀寧道：「坐下喝茶？」

盧天工盯著他的雙眼，不著聲色交戰數個回合，片刻點頭入座。

白飛鸞從內室出來，龍睛站在邊上無所適從，白飛鸞用手背碰他的手背，龍睛明了，站到不起眼的角落。

賀寧開門見山：「對面的死人和我沒關係。」

盧天工聲音冷的掉渣：「他剛剛從你的店出來。」

賀寧手點桌面：「要是死人都和我這家店有關，我改行開殯儀館算了。」

盧天工的分身不合時宜笑出聲，被真身狠狠瞪一眼。

盧天工拿出一電腦，放出一段監控，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監控上，這個監控畫面異常清晰，比手機攝像頭拍的還要清晰，顯然是被人特意安上。

而攝像頭的角度正是奇聞齋的牌匾下面。

剛剛走出店門的青年，奔向對面巷子，被一男人撞了下，眼鏡掉地，沒了。

突然，出現兩個強壯的男人，二話不說，直接朝著青年的手筋腳筋揮刀，青年無聲慘叫，又一男人補刀，青年沒了氣息。

他們裝成朋友查看，實則在屍體上翻找。

賀寧道：「動作很熟練，你懷疑是我/幹的？」

盧天工冷哼，把監控調到半個小時以前，一個男人順手摸走了一女孩口袋裡的零錢，動作之熟練，讓人乍舌。

又調到一小時以前，一男人偷走了男子口袋裡的新款手機。

來回調上五六次。門口這條路上的犯罪率驚人。

特別是從店裡出來的人，不管是否買東西都會被看不清面孔的男人偷走東西。

還有一大部分買了東西的人，下場慘烈。

龍睛擔心，白飛鸞低聲和他說：「攝像頭不對外公布，探測器也查不到這裡有攝像頭。」

龍睛鬆了口氣。

盧天工道：「賀先生很可疑。」

賀寧道：「這事我知道了。」他放下茶杯，瓷器落在木頭上的脆響打破店內詭異平靜。

盧天工聽出逐客之意，冷淡道：「不是賊喊捉賊就好。」

賀寧笑了笑：「你快走吧，我要吃中飯了。」

盧天工瞪了他一眼，轉而又瞥了眼龍睛，拉著分身就走。

龍睛低著頭。他從未近距離觀察過管理者，在他的印象里，管理者遙不可及，手段高明，喜怒不顯，宛若神明般存在。

可現在看來。

他家恩人賀先生的優秀程度不亞於管理者。

白飛鸞抬抬冰涼的鏡框，道：「賀先生，我去調查。」

賀寧揮手，走到內室，「不用。」

白飛鸞道：「管理者親自來問，事情不小。」

賀寧不以為意，讓白飛鸞去忙活。

內室桌子上放著個火鍋，一盤盤蔬菜，賀寧讓龍睛坐下，熱氣騰騰間，兩人面對面。

龍睛道：「死人，是怎麼回事？」

賀寧道：「這裡小偷很多。」

他夾了一筷子蔬菜，放在火鍋里，「咕嘟咕嘟「晃蕩兩下，蔬菜半生半熟，脆生生，也不加調味料，直接吃入口中。

說是火鍋，也不過是一鍋清水。

換而言之，就是邊吃邊煮的白灼蔬菜。

是連最想減肥的姑娘都不會考慮的吃法。

龍睛猛然回憶起，已死的青年在過馬路時被一男子所撞，眼鏡掉地，被偷走。而後才是被另一夥人殺死，並且搜身。

前後有兩撥人都盯著。

就在思考之時——

大門「咯吱」打開，一身材窈窕，線條柔美，披肩捲髮，腳踩紅底高跟鞋，身穿高頂小裙子的女人映入眼簾。

她細長的雙腿交疊而坐，露出的腳裸精緻又脆弱。身後還站著個職業裝的助手。

她紅唇一張一合，眼眸顧盼生情，「賀寧，我好看嗎？」

她暗自發誓，只要賀寧誇她，不管是天大的麻煩事，她都能解決的幹幹凈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