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山羊人閃避不急，臉側劃傷，鼻孔熱氣一呼，怒目相瞪，那眼球就像要掉出來，還沒等他移動半分，白飛鸞突然閃至面前，死死扼住山羊人的喉嚨。

山羊人：「咔咔——」

龍睛身穿一身黑衣，站在色調偏淺的房屋裡，顯眼極了，他身上的顏色就和山羊人的毛髮不分上下，可終究不同。龍睛修長挺拔，天生的衣架子，雙眸冷淡卻上挑，美得不可方物。

哪像山羊人那番駭人。

白飛鸞扼住他的脈門，龍睛還未開口說話，山羊人用嘶啞至極的聲音道：「我當是誰呢，快把我鬆開，有話好好說。」

龍睛蹙眉，和白飛鸞交換眼神，他們誰都不認識這隻妖。

但白飛鸞還是依言鬆開手。

山羊人自我介紹叫夏山，「你是被這小姑娘吸引來的吧，我就知道她有問題，日夜夜在這盯著。」

程月怡睡得很沉，小腹微微起伏，呼吸平緩，眼下烏青一片，疲憊之色不予言表。

龍睛道：「沒錯，這人怎麼回事，我聞到這氣味就控制不住。」他順著話往下說。

白飛鸞是掩蓋不住氣息，他道：「我是他朋友，非被拉過來，說是有好東西，若是打擾你了，我先告辭。」

夏山也發現白飛鸞並非同族，他污濁的眼睛上下滑動：「來者是緣，你們可能不知道，這小姑娘身負妖力，能力是引誘，別說你們兩隻已經化了人形的妖，就是只貓都能被吸引來。」

龍睛站到他面前，他也學著賀寧思考的模樣摩挲衣角：「你的羊角真漂亮，我的羊角可沒那麼亮。」

夏山嘿嘿一笑：「我也修鍊了有段時間，看你的樣子也不弱，咱倆互喝點血，這修為不就上去了嗎。」

龍睛一愣，隨即厭惡的道：「我才不要，既然這是你的獵物，我就先走了。」

「對了，最近碰到的妖怪真多，你有在盧天工那裡登記過嗎？」

「當然有，我就是個采藥的小精怪，正當職業，正當職業。」夏山聳聳肩，還不放棄：「話說小美人，你真的不考慮一下喝點血？互漲修為，天大的劃算事。」

龍睛注意到在夏山說話的時候凸出的眼睛一直在往書桌的抽屜瞥。

夏山以為他沒聽到，繼續說：「像你這樣不喝別人的血修為是不會進步，你去組群里問問，哪只山羊不這樣。」語氣恨鐵不成鋼。

龍睛心想就算要喝血，他也願意把自己所有的血全部給賀寧。

更何況他本來就不是只山羊。

龍睛和白飛鸞離開，夏山鬆口氣。白飛鸞帶他去家江浙菜館，現在不急著調查，他在書桌上的日曆上看到程月怡之後的行程。

龍井蝦仁清香爽口，白飛鸞能一口吃一盤，龍睛口味偏甜，沒有比糖醋裡脊更他適合的菜。再加上香幹蘆蒿，農夫豆腐，滿滿擺上桌。

白飛鸞道：「這事兒估計拿不到報酬。」

龍睛道：「來都來了。」

白飛鸞倒上兩杯桃花醉，抬眼鏡道：「我只是在你解決不了的時候幫你一把，具體的還要你自己來，有不明白的去問賀先生。」

龍睛道；「真嚴格。」

白飛鸞給他倒上酒：「等你能打贏我，就不會覺得嚴格。」

龍睛苦笑。

吃過飯後又過兩個小時，四點不到，他們翻過小區攔截電網，直接上道到3棟502，隱蔽身形。程月怡這個點已經蘇醒，夏山依舊趴櫃子後面一動不動觀察。

龍睛在白飛鸞手上寫：「夏山肯定不是個采藥的精怪。」

白飛鸞道：「程月怡的妖力尚不明確，不是吸引。」

在捕妖者網站上之前有個排行前幾的女人，能力正是吸引，但可惜的是因為妖力波動，被控制的精怪啃得粉碎，年紀輕輕香消玉殞。

龍睛道：「人來了。」

大門應聲敲響，程月怡穿戴整齊小跑開門：「季同你來了！快換鞋子。」

房間中所有的視線都集中在這個高瘦的男孩子身上，麻袋色的校服在他身上穿的別有一番風味，幹凈，整潔，有青草味，倒也是年少多姿。

——很討女孩子喜歡。

程月怡道：「我都等你好久了，中途還睡了過去，周末作業都沒寫，你快幫我看看。」

刑季同抓抓頭髮，笑道：「我的大小姐，不是把作業都給你帶回來抄的麼，怎麼還有不會寫。「話是指責，可一點都沒訓斥的味道。

程月怡摟過他的膀子，走到書桌，一摞作業本全堆男生面前，叉腰道：「我真的好累呀，你模仿我的字跡幫我寫好嗎，英語數學物理化學真不是人學的。」

刑季同靦腆道：「好，你再去睡一會，我可心疼死了」

龍睛站在牆邊仔細凝視互動的兩個人，今還不忘去觀察蟄伏的夏山，手摩挲衣角，郎騎竹馬繞青梅，還真令人羨慕。

程月怡到廚房倒水，嘀咕：「感覺不到視線，之前兩個人也沒來的痕跡，果然是累出幻覺。」

在程月怡看不到的角落，夏山始終在圍繞書桌的抽屜打轉，又轉身去找程月怡。謄抄作業的刑季同是普通人類，根本就察覺不到精怪的存在，嘴角掛著甜蜜的笑容，手腕不停，筆下字跡與以往截然不同，是獨屬於女生的秀氣。

筆蓋落地，刑季同蹲下身去撿，紐扣刮到抽屜把手，力氣一帶，抽屜打開，刑季同握住筆蓋，再直起身體的一剎那，看清了抽屜里的東西。

——這一對黑亮的山羊角。

龍睛趕緊在大開的書房門口剩下屏障，所幸夏山一直緊盯程月怡，並未發覺不妥。

房間里的刑季同不妙！

他看著好奇，伸手觸碰那盤旋厚重的黑色羊角，光是撫摸上去就能觸碰到其中奔流不息的雄厚力量，龍睛謹慎和白飛鸞對視一眼，兩人移動到書房。

眼見山羊角黑得油光滑亮，如鏡面般把男孩俊秀的面龐映照其上，一節節突起摸在手裡質感極佳，放至文玩界，會被各大人物爭相搶奪。

龍睛屏住呼吸，連他的目光都被吸引，更何況那可憐又普通的人類，刑季同愛不釋手，透黑的瞳孔中全是羊角的倒影，他驚嘆，用唇親吻。

程月怡煮好咖啡，端著小托盤，還未走進書房，便聽轟隆一聲人倒地，她臉色一變「刑季同你怎麼回事呀！」

沒人回答。

程月怡剛放下的心瞬間繃緊，小臉蒼白脆弱，腳步不穩，差點滑倒，撞在門框。

刑季同側身倒地，呼吸停止，面色青灰，頭髮蓋住眼眸，寬鬆的校服把他的身形襯得更加薄弱。桌面整齊，書冊攤開，他手裡還握著筆蓋！

抽屜里……抽屜是合上的，戀人暴斃身前，誰會在意曾被開合的抽屜。

龍睛敲響店門：「賀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