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天工冷笑：「你不該送給他們麋鹿妖的眼睛，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在場有的人眼中已露凶光。

賀寧揚唇一笑，「管理治安是你盧先生們的工作。

「辛苦。」

他舉杯相碰。

一聲脆響，酒液晃動，如海面上狂風驟雨來臨之前的平波細浪。

盧天工從牙縫中擠出「不辛苦。」

賀寧掠過他身邊時，偶然瞥見一熟悉的身影，「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賀先生。」他露出八顆牙齒的微笑。

賀寧道：「有空多來小店光顧。」

還沒等分身作出反應，盧天工的臉色陰沉得要掉渣。

高秋玉款款而來：「你看你的分身比你熱情多了，嘖嘖嘖。」

分身道：「高小姐也來了啊！」

盧天工冷冷瞥了眼跟在他後面長相略有雷同的年輕男人，他們連西裝穿的都一樣，口袋也放著手帕，若是做出統一表情，還真分不清誰是誰。

可現實不是，這個分身反倒和賀寧的關係不錯，大概是不會被當成機器忽略？

兩人離開後，分身戀戀不捨回頭張望。

他們腳下令人驚駭的氣息悠久不散，賀寧看了眼賀澤臉上壓抑的憤怒和厭惡，轉身而去露台休息。

他點了根煙，動作異常熟練。

龍睛驚訝，半晌後開口：「吸煙不好，對肺不好，看煙盒上寫的字…」

賀寧道：「來一根？」

龍睛默默接過，用手指點燃，他不會抽煙，但知道煙在體內循環的路線，一時間挺像個模樣。夜風中賀寧回頭而望，穿過迷霧，依稀辨別小金魚眼中的情緒。

不得不說那雙桃花眼是世間絕美。

而且異常適合他略帶鋒利的臉型，鋒芒不外露，倒也顯得溫和。

龍睛臉紅：「賀先生？」

賀寧道：「有人來了。」他把香煙按滅在手上，風一吹無影無蹤。

龍睛閉上嘴。目光一直徘徊在他身上。

賀寧走向一全身帶著妖氣的男人，男人咧嘴一笑，口中並非尋常人寬厚的舌頭，反而是蛇類的尖細有分叉，一雙上挑的眼，帶著笑意看著龍睛。

龍睛避開眼神。

妖市的涼老闆。

敢在盧天工面前出現，藝高人膽大。

賀寧離開，龍睛暴露在眾人面前，無數眼神躍躍欲試，他身板挺力，黑色襯衫緊繃，外套下的雙手一頓，便是水晶似的液體球。

只要有人懷著惡意妄圖接近他，水柱會戳穿他的心臟————

肩膀一拍，妖力炸開，「你還沒適應人類社會？」白飛鸞抬抬眼鏡道。

龍睛放鬆：「……」

白飛鸞擋住別人的視線，沉聲道：「不要給賀先生惹麻煩。」

「我知道」龍睛回頭凝望和賀寧站在一起的涼老闆，以及他身邊身材綽約，一顰一笑皆是風情的高秋玉。隨口問道：「賀先生有女朋友嗎？」

白飛鸞一頓，「這涉及到賀先生的隱私，你要是好奇的話直接問他。」

龍睛軟和的桃花眼眨了眨，「賀先生有女朋友嗎？」

白飛鸞咽了口水，說沒有。

龍睛心臟抽搐，語氣平靜「高小姐不算嗎？據說也是青梅竹馬。」

白飛鸞示意他去看，高秋玉身後如影子般站著職業裝的娜娜，她以不容侵犯的氣勢擋住了所有覬覦的目光，唯獨看向她家高小姐時冰山初融。

「比起賀先生，她更需要一個能在她使用妖力後昏厥時，把她照顧得一絲不漏的助理。」

龍睛眼中展露笑意，呆毛繞了一圈又一圈，白飛鸞對感情一無所知，他但凡有點經驗就能看出端倪。

龍睛吸了口煙，白飛鸞也從煙盒裡抽出一根，「玉溪莊園，嘗嘗？黃鶴樓給你抽浪費了。」

龍睛笑了笑道：「賀先生給我的。」

白飛鸞宛如看智障，賀先生給了香煙難道不應該供起來每日上三炷香嗎？？？

龍睛被他盯著背後發毛，幽幽/道：「再抽煙你的白毛就變黃了，穿多少層雨衣都沒用。」

白飛鸞手一頓，龍睛自顧自道：「我本來就是黑色的魚，看不出來。」

白飛鸞：「……」

賀寧回頭，看到兩隻妖一臉滄桑的吞雲吐霧，失笑，「這事我知道了，貨源不成問題，品質不確定。」

高秋玉道：「你就那麼確定盧天工會找我們？」

涼老闆道：「他不找你們，今日為何會出現於此。」

賀寧看了眼四散各處的賀家人，和往他那邊瞄的盧天工分身搖頭：「合同不用簽，一切看情況，合作愉快。，花花。」

「你可閉嘴吧。」涼花花半截細舌頭垂在外頭。

高秋玉與他握手：「合作愉快。」

娜娜低聲道：「是什麼事都沒確定下來，現在敲定，魯莽了些。」

高秋玉貼上她的手背，眼睛一眨「賊不走空，放心。」

宴會結束即將結束之時，盧天工邁著穩重的步伐向他們走來，把他們引入一輛車內，拉上鍍了膜的車窗，車內有賀寧，龍睛，高秋玉，娜娜，五人。

兩人四目一對，心道果然如此。

盧天工褪下之前的冷漠，放輕語氣，打開膝蓋上的電腦，捕妖者網站赫然出現，論壇的第一條便是頂置的便是一家餐廳的肉類非常好吃，疑似濫捕濫殺精怪。

樓蓋了一層又一層，沒有一個靠譜的答案，最多的就是「血虧，血虧，天台取號等我一個。」

高秋玉道：「我也想吃，聽說吃/精怪肉能減肥。」

娜娜道：「聽說吃完飯散步也能減肥。」

高秋玉直接癟了。

有人po出那家店的名字和地址，真的去嚐試的捕妖者，寥寥無幾，誰都不想卷進去。

能找到並且殺死那麼多精怪的背後大boss，是何其厲害的人。

送人頭嗎？我超熟練。

賀寧道：「去查清楚？還是說……」

盧天工沉聲道：「都是熟人，不講虛的，這件事情查清楚，所獲得的精怪屍體，七三分，你們七，我三。」

車內陷入落針可聞的安靜，只有頭頂的車燈閃著昏黃的光線。地下停車庫內，豪車絡繹不絕，來來往往，唯獨這一輛，車窗如鏡子，看不清裡面分毫。

音響里流淌出大提琴的悠揚樂曲，低沉如地獄的奏鳴，轉而曲調抬高，小提琴響起，起起落落，敲打在人心尖上。

七三分，這個比例沒人會拒絕，在座所有人也從未遇到，「可以。」

「我沒問題，我就是想知道你盧先生為什麼斷定我們會完成，」高秋玉翹起腿，高跟鞋又細又長，道：「眾所周知，我的妖力並非力量型。」

盧天工還沒回答，高秋玉悅耳的聲音再次響起：「如果今天賀寧沒有來，你還會安排任務嗎？」

賀寧低聲笑，沒讓盧天工回答，「他回去店裡找我罷。」

高秋玉蹙眉，盧天工嘴角一松，略有急切：「我還有事，先走一步，抱歉。」

五人下車，從地下停車場走出，目送西裝身影閃現消失，他們在草坪上遇見盧天工的分身，他道：「見到真身了嗎？他說帶我一起回去…」

高秋玉道：「真身死了，你和我一起回家。」

話音剛落，盧天工從轉角出現，「回去。」

分身慶幸自己沒有走丟，「拜拜，我先走了，有空去你那玩。」

賀寧點頭，高秋玉被娜娜盯的恨不得直接飛走。

龍睛沉默半晌道：「他剛剛去哪裡了？」

高秋玉聳聳肩：「誰知道呢。」

這是置頂的帖子里出現這樣一條留言，「吃/精怪的肉能長生不老嗎？多少錢？」

高秋玉隨手回了一句：「可以長生不老的呢，親，吃完記得給五星好評喲！」

她道：「傻/逼嗎，粗製濫造的烹飪有個屁用，浪費資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