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成塊，片成片，誰還能看出原形？

至於原型是什麼，在座的到也沒人在意。高秋玉夾了一塊排骨咯吱咯吱的啃，賀寧動了幾筷子便沒有食慾，龍睛掏出了他珍藏的美味水藻，賀寧表情一言難盡，卻吃了大半。

賀寧喝了口水道：「這家店的老闆，不希望生意過於火爆。」

龍睛道：「看菜單上有不少都是限定菜，基本都是大塊的骨頭之類。」

高秋玉感嘆：「這排骨也太好吃了吧！」

龍睛嘗了一口果然如此，肉汁在口中噴發，純粹的肉香味，沒有任何雜質，加之炸的焦黃裹上糖漿的表面，一口下去恨不得把舌頭給吞了。

一般人吃不出來，但對於精怪的龍睛來說，有種奇異的氣味並不能被眾多調味料掩蓋，是刻在肉類的每一個細胞里的氣味。

賀寧招手叫來服務員，身穿制服的女孩露出八顆牙齒的標準笑容，「請問幾位有什麼需要嗎？」

賀寧指著菜單道：「一份清蒸海魚，打包帶走，直接給冷凍的就行。」

服務員露出為難的表情：「這……非常抱歉先生，沒有這類服務。」

賀寧沒有堅持，揮手讓她去忙。

這道菜在菜單上的圖片是類似於鱈魚的大塊狀，但沒有寫明具體肉的種類。

龍睛起身借著去洗手間的功夫繞到後廚，他只要不想被人發現，就絕對不會被人發現，在川流不息的人流中，如入無人之境。

後廚很幹凈，瓷磚被水沖洗的一塵不染，也沒有意料之中的滿是血污油污，五個灶台轟轟作響，鍋鏟與鐵鍋的碰撞聲讓人頭皮發麻。

一個廚師拉開雪櫃門，龍睛目光跟隨他進入一片白茫，冷氣撲面而來，氣味斑駁，卻唯獨不見肉的腥味，裡面只裝的豆腐蔬菜和易腐爛的水果……

雪櫃里不裝肉，算什麼雪櫃？

龍睛繞到最裡面，在一個沒有門的磚砌小隔間，黑暗陰冷如惡魔的巢穴。裡面有三個半人高的藍色塑料箱，在箱子的縫隙中卡著發白髮臭的肉沫，箱子裡面的肉被剁成大塊，血淋淋的散發著一股不詳。

三個箱子已經空了兩個。

龍睛一陣反胃噁心。

廚師戴著手套直接從裡面拿，不加多餘的調味料，清蒸或小炒就能散發出獨到的醇美香味。

如果看到這些還會對肉菜有食慾，那這個人一定是瘋了，龍睛突然慶幸賀寧不碰肉類。

離開後廚，把所見之物說與眾人聽，高秋玉夾著牛肉的筷子一頓，自顧自道：「反正也沒聽有人吃了就去醫院的新聞。」

說完不死心的一口吞下去。

娜娜道；「說不定還沒去醫院就死了呢。」

高秋玉含糊道：「娜娜你變了，你不是那個會喊我小甜甜的娜娜了。」

賀寧道：「肉類每日的進貨有限定，並且很有可能來自一處，去看進貨吧。」

龍睛道：「要不去問問廚師？」

高秋玉還沒來得及拒絕，賀寧就道：「廚師不知情，都是普通人類。能殺死精怪的不外乎同類和捕妖者，如果使用普通人類，就要面臨被社會曝光的危險。」

精怪和捕妖者在不同程度上，都有面對普通人類是高高在上的本能。

事實也如此，他們所用的貨幣和所需的東西都不是只能用人民幣衡量。

龍睛道：「那怎麼查？」

賀寧道：「先回旅館，凌晨他們會進貨，跟上去。」

高秋玉道：「那現在呢？」

賀寧瞥了眼她，「現在你就繼續吃吧，吃不死人。」

高秋玉捂著戒指道：「你就是羨慕我對不對！」

賀寧口不擇言：「我和龍睛早就在一個房間睡覺，他晚上不愛穿衣裳，一夜都不得安生。」

高秋玉：「？？？」

龍睛：「……」

一條魚可不就是不穿衣服麼。

龍睛哭笑不得：「賀先生您別說了……」

賀寧冷笑道；「一顆寶石戒指算什麼，只要我想，我可以買一車。」

「龍睛，回去我就給你換一個鑲鑽的魚缸。」

呆毛旋轉升天，龍睛全身都暈乎乎的。

為了不引人注目，高秋玉的特斯拉直接停在了附近賓館的車庫，賀寧沒有江城駕照，讓娜娜重新租了一輛不引人注目的飛度，過了晚上八點，就直接驅車開往這家飯店不遠處的停車場等候。

這裡視野開闊，飯店有任何進出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飯店內人來人往，一派熱鬧景象，拖家帶口享受美味的不知凡幾，更有不少聽聞限定菜式，已被搶光而沮喪不已，龍睛暗罵他們是傻子。

四個人的大長腿被十分委屈的塞在狹小的空間內，人造革的氣味熏的人後腦發疼。

高秋玉委屈道；「我要把我的戒指收起來，要是被人看到，一定會以為是個假的……」

龍睛驚嘆她還在記掛著戒指。

娜娜忍住沒有直接抱住這位可愛的高小姐。

賀寧趁著空餘時間發那個簡訊給涼花花。

賀寧寫：有沒有比較貴的晶石製品？介紹一下。

涼花花回：價位多少。

賀寧寫：網站點數一萬往上。

涼花花回：你改行做批發了嗎？

賀寧刪了好友。

對比他們的進貨時間，現在還早，賀寧斷定他們不可能在一早八九點上班的時候，才把精怪的肉塊運到，更有可能的是凌晨時分。

一直盯著，就算是捕妖者也會精神不濟。

就讓高秋玉和娜娜先休息，他們兩個先看著，預防持久戰，在車子里準備了些零嘴點心，但因為空間實在逼仄難受，沒人願意碰一下。

打開車窗，微風灌入，娜娜把高秋玉裹在小毯子裡面，變成一個蠶蛹，只露出個頭出來，娜娜隔著毯子抱著她，兩人髮絲交織纏繞，說不清的綿綿情意。

他們兩個走下車，龍睛望著擋風玻璃內相互依存的身影，無意中的眼神既羨慕又嚮往，要是賀先生……不可能的。

他什麼都幫不了賀先生。

做夢好歹也該有個限度吧！

龍睛整條魚都蔫了。

賀寧凝視他，抓住他的袖子，欲言又止，憋了半天出了一句話：「來根煙？」

龍睛苦笑說好。

在打火機冒出火焰的霎那，兩人額頭貼著額頭，對方的體溫傳入骨髓，這次分開時，渾身流淌著不會被寒風吹散的熱度。

一陣煙霧，相視一笑。

過了四個小時到十二點，高秋玉迷迷糊糊的醒來，提出要換班，賀寧讓娜娜把她抱到後座睡，他和龍睛兩個人坐到駕駛位，又過了兩個小時，一輛金杯貨車停在餐廳後門。

車上下來兩個人，熟練的拉開捲簾門，從後廚抬出三個空空如也的藍色塑料箱，又把車內裝得滿滿的三個藍色塑料箱抬進去，老遠就能聞到腥味。

車牌被兩個光碟死擋住，換置箱子一氣呵成，一踩油門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