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秋玉調侃道：「賀寧你駕照考了沒？」

龍睛道；「賀先生有駕照的，高小姐別說笑了。」

高秋玉道；「買一個駕照也是有駕照。」

賀寧低聲道：「不放心滾下去。」

高秋玉一縮腦袋，蜷在娜娜懷裡，眼睛水霧霧的，「他凶我，你不幫我。」

娜娜掏出個眼罩就箍在高秋玉眼睛上。「睡覺。」

高秋玉：「……」

龍睛道；「前面兩個不是捕妖者。」

賀寧吐了口煙道；「捕妖者酬金高，精怪不好找，他們也是給人打下手。」

車子直接上高速，前面兩個人完全沒意識到有人跟著，更何況江城是不夜城，來往車輛絡繹不絕，尾燈刺瞎雙眼，望過去就是白茫茫紅閃閃的一片。

要不是循著氣味，小飛度就跟丟了。

上高速下高速，直接開往霧山，山路崎嶇，路過臨海的公園能看到寬闊的港口和時而路過的貨輪，一聲鳴笛，悠遠長久，劃破天際。

前面的車子往山路裡面開，霧山雖然高，但道路並不險峻崎嶇，沒有較為密集的樹林和岩石，只是人煙稀少，後頭有輛車，不被發現就真該有問題。

賀寧跟的很遠，龍睛被車裡的渾濁氣息嗆的難受，搖下車窗也緩解不了翻江蹈海的暈感，賀寧從儲物箱拿了瓶壓縮空氣，連上管子直接插在他鼻孔里，柔聲道：「好點嗎？」

龍睛吸了兩大口，虛弱的點頭，軟綿綿：「多謝謝賀先生。」

「車裡怎麼會有這個？」

除了賀寧還有誰會準備？

頭頂呆毛旋轉跳躍。

又行駛了將近半個小時，一直繞著霧山公路，能依稀瞧見遠處燈火通明的都市，這裡離市中心並沒有想像中遙遠，那邊的喧鬧與衝天的光柱都沒有保留的傳達於此。

停下車，前面的金杯貨車也停下，龍睛的情況好多了，坐直身體，四個人下車。

高秋玉踩著高跟鞋在稜角分明的石子上走得如履平地。

叉腰昂首道：「你們兩個大男人誰來背我一下？」

龍睛不上當：「高小姐如此熟練，想必是早已習慣。」

高秋玉說你變了。

從金杯貨車上下來兩個人，兩人裹著灰色夾克，一個耳後別煙，一個帶著耳釘。別著煙的操著一口北方話：「在這邊等著，我去撒尿，可把老子給憋死了。」

耳釘揮手，「快去快去，這趟送完回家睡覺去。」說完他就靠著在滿是灰塵的車身上刷手機，嘴角時而露出空洞的笑。

這兩人都不是江城本地人。

都是來江城打工的。

有沒有合法的簽證都是個問題。

從車子上滴滴嗒嗒落下深色的血液，這一路都在滴，但作為貨車運送牲畜，似乎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就算被交警發現，也不會叫停檢查；即使被叫停檢查，車上的肉也辨別不出原本的形狀。

兩個人在山中公路中，影影綽綽的樹枝如野獸的爪牙，只要有獵物靠近便再也逃不過淬了血的利齒，山林安靜如中世紀古堡中的油畫，任何一個不和諧的聲音都會被抹殺殆盡。

多餘且醒目的光源只有耳釘的手機。

賀寧低聲道：「有人在附近，身後三十米，樟樹後面，男人，捲髮，有刀具，跟著我們的車來。」

龍睛突然戒備，娜娜雙刀閃現，賀寧出言阻止道：「今天就到這裡，不追了。」

他白色麻質的衣裳在黑暗中就是個靶子，只要眼睛不瞎的，人都能在回頭的剎那抓住。

夾著煙的男人邊走邊提拉鏈，耳釘上車關門，小金杯消失在黑暗中。

黑色的血依舊滴滴嗒嗒落個不停，空氣中隱隱瀰漫肉類腐臭的噁心氣味。

龍睛輕聲道：「捕妖者，妖力應該是追蹤。」

高秋玉打開手機道：「網站上登記的捕妖者中，只有四個有這妖力，其中三個正在任務，還有一個空閑。」

娜娜接著道：「但是那一個是女的。」

賀寧道：「沒有記錄在案？」

高秋玉道；「盧天工吔屎啦。」

龍睛不厚道的笑出聲。

在聽到「盧天工」這個名字都剎那，樟樹後的捲髮一個箭步衝上，龍睛以不可動搖的姿態站在賀寧面前。

捲髮撲殺，遵循最原始的動物本能，用匕首直接戳向龍睛的心臟。

他的瞳孔里只有目標！

捲髮男人是掠食者，龍睛同樣也是，冰刃凌空，白光撕破寂靜，直接釘在風衣上，男人側摔，匕首落地，石子劃破臉頰。

龍睛握起匕首，「——嗤」插在男人小臂肌肉，「啊啊啊啊！！」

捲髮男人掙扎，想要拔出匕首，龍睛忌憚他是捕妖者，手法快的看不清，拔出匕首直接刺向琵琶骨。

就在刀刃剝開皮肉的瞬間，「停下。」

龍睛手腕一頓，立刻把匕首扔在一邊，一手摁住捲髮的脈門。

捲髮痛不欲生，眼球通紅：「你們，你們……！」

賀寧道：「鬆開。」

龍睛猶豫片刻，手是鬆開了，眼睛卻死死盯住他，指尖懸浮的水球，剎那便能變成最鋒利的刀刃。

賀寧走到龍睛身邊，輕聲道：「他沒有任何反抗能力。」

龍睛道：「作為捕妖者，這也……」

賀寧道：「這也太弱了。」

捲髮嘶啞道；「你們在說什麼玩意？！」

「捕妖者？那是什麼！」

「滾啊，放開我！」

「你們想要多少錢……」

高秋玉笑了：「你看我們像是缺錢的人嗎？」

捲髮咬住嘴唇，嘀咕：「窮的只能穿睡衣了。」

高秋玉大笑，纖細修長的手指拍在男人肩膀上，捲髮疼得直抽冷氣。

「悄悄告訴你，他身上可不是普通的睡衣…」高秋玉神秘兮兮道：「他身上的那件睡衣啊，是用妖怪的皮做的，一般的皮還不能用，必須要活剝下來，再讓童男童女在午夜加工……嘖……」

「作孽啊。」

男人一臉驚恐，看賀寧的眼神簡直要跪下叫爸爸。

龍睛道；「你快閉嘴吧，傳出去賀先生的名聲就——」

高秋玉一臉驚訝：「賀寧還有名聲？？」

當事人一臉平靜，眉宇間甚至殘有遺憾，高秋玉是好氣他在遺憾什麼，他道：「盧天工，你認識？」

捲髮臉色突然凝滯，隨即暴怒：「盧天工，盧天工，你們果然和盧天工認識！」

高秋玉道；「看看那逼崽子又作了什麼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