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子安道：「你怎麼不叫賀寧陪你來，拉著我算什麼……」

龍睛看著他道：「賀先生在休息。」

申子安道：「他老人家終於縱慾過度。」

龍睛差點沒一刀捅死他。

申子安開玩笑說：「和這家店有關係？」

龍睛站在不遠處，目光中倒映著霓虹萬千，熱鬧卻一點都不進眼底，「這家店，賣的是能夠彌補缺陷的藥品，捕妖者都想要。」

申子安說得了吧，「我看賀寧就不需要。」

龍睛平靜道：「他確實不需要。」

申子安聳肩，「我也不想要。」

龍睛走到那滿目愁容的男人面前，擺出讓人相信的微笑，「先生徘徊於此，不知是遇到了什麼困難。」

男人摸著微胖的肚腩，捏著點數無幾的手機，「我，我的藥沒了，我前天買的。」

龍睛道：「你是來重新買一顆的嗎？」

當然不是。

男人嘆了口氣，「你是來買的嗎，我勸你不要買。」

龍睛笑著問他為什麼。

男人說：「我五歲的女兒偷吃了我的藥，她現在，她現在……」

男人還沒說完就重重地嘆氣。

申子安皺著眉看向排隊的人群，要是放在平時，他還真會湊這熱鬧。

但現在不會，絕對不會。

龍睛道：「令愛是否出現了思維遲緩，肌肉僵硬的癥狀？」

微胖的男人抹了把被冷汗浸濕的頭髮，不可思議「對對，就是這樣！你也吃了這藥？！」

龍睛微笑著說：「我很好，讓孩子好好休息，祝好。」

說完他消失在微胖男人的面前，申子安隨後跟上，兩個人突然出現在店鋪的裡間。

申子安道：「這藥居然還敢繼續賣？！」

龍睛捂住他的嘴在她耳邊說：「價格貴，客人不會試吃。」

「好了，聽我的，你用妖力安個GPS在前面那個說話最大聲的人身上，快。」

龍睛的聲音很低，命令的語氣，再加上她這一身隱沒在暗處的黑襯衫，要是他是賀寧，他也喜歡。

申子安動動手指，一隻黑色的蚊子腹部粘了一個米粒大小的黑色機械，東飛西飛，不知不覺間直接落入了面紅耳赤的售貨老闆口袋中。

蚊子飛動的路線栩栩如生，半點沒有操控的跡象，但這隻是錯覺，申子安對生物有絕對的操控能力。

回到申子安的家，龍睛關上那扇能看到院子的窗子，貓咪在不遠處緊盯他，喵喵喵的直叫喚，就是不敢上前，申子安道：「廣星劍還他媽在我這，晦氣。」

龍睛道：「是，都讓他多活那麼久。」

龍睛直接走向申子安家的狹小 逼仄的儲物室，一道光投進黑暗，隨即消失不見。

廣星劍早就沒有反抗的能力，血厚厚的在地上凝固了一層又一層。

龍睛把白色的小藥丸放在他鼻子前，「裡面的成分你知道？」

廣星劍：「嗚嗚嗚——」

龍睛撕下他嘴上的膠帶，「說話。；

廣星劍差點認不出自己的聲音，「認得，認得。」

龍睛道：「是你給賀先生喝的那種？」

龍睛但聲音很平靜，平靜得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這哪是提及親密愛人的語氣？

這就是。

廣星劍猶豫了片刻，「有成分是一樣…」

龍睛道：「這事還有誰知道？」

廣星劍道：「看不清臉的男人，就是告訴賀家賀寧是捕妖者的人……」

龍睛點點頭，廣星劍眼神乞求放過自己。

下一秒——水柱被染紅，人頭落地。

出了儲物室，那隻小貓咪喵喵喵的試圖貼近龍睛，龍睛笑著說，「乖，門後面有吃的，還熱乎。」

申子安看龍睛溫柔的逗貓，突然意識到了自己長久以來忽略了一個重要的問題，能呆在賀寧身邊，並且得此愛意的人，哪會是尋常人。

血腥味在室內蔓延，但一絲一毫的都沒有傳到窗外，傳到賀寧的卧室。

龍睛端了杯熱茶走進卧室，坐在床邊上的書桌邊，書桌上有一台打開他的電腦，深色的網站頁面赫然在目，賀寧閉著眼睛呼吸平緩。

龍睛先是替他拉好被角，後直接打開網站中賀寧的個人頁面。

收件箱上一個小紅點引人注目。

龍睛放下茶杯，心頭隱隱有不好的預感。

點開信箱，被標示出的信件是一封邀請函，上面是第二十七屆捕妖者比賽交流會。

而賀寧剛好是以評委的身份出席。

龍睛看了兩遍後關掉信箱，床上的賀寧動了動，低低道：「你回來了。」

龍睛湊上前，把他的賀先生扶起靠在枕頭上，轉手拿起一杯溫熱的清茶。

賀寧道多謝，「剛剛在看什麼？」

龍睛道；「比賽，四天後。」

賀寧頷首，「還有什麼？」

龍睛說他還沒看。

賀寧道：「把電腦拿來。」

電腦放在被子上，龍睛側過頭看，賀寧的一隻手放在他手上，溫熱的體溫把他暖和的眯起眼睛。

打開論壇。原本寧靜祥和，甚至有些清冷的地方，一反常態，帖子一個接一個，最上面的幾個還是紅字加粗。

再一看，得，這不是賀寧麼。

通常不管賀寧出現在哪裡，都離不開別人或是羨慕或是仰望的目光，就算什麼都沒幹，就是光坐在那裡都有人會把功勞高高的掛在他頭上。

可這次不一樣，目力所及之處的帖子都在罵他，語言之諷刺，內里之酸嫉，都快要溢出熒幕。

龍睛道：「賀先生，有人說你放任手下精怪殘害同類。」

賀寧道：「白飛鸞吧，是有幾次。」

龍睛再往下翻，「賀先生，有人說你和妖市勾結，一次買三顆藥太過分。」

賀寧手指輕敲滑鼠，「涼老闆，接到單子後的精怪屍體都賣給他。」

龍睛遇到一條哭笑不得，「賀先生，有人說你無證駕駛，擾亂 交通，車被扣，現在都沒拿回來。」

賀寧表情一頓，撇過頭說：「還好，還好……」

龍睛嘆了口氣：「拋開不靠譜的，帖子里說的大多都是實話，賀先生這也太……不拘小節。」

這詞用得輕描淡寫。

賀寧幹咳道：「車會拿回來，你先點開第一條看看。」

龍睛點開，這紅名帖裡面沒有過多文字，就附上了兩個視頻連接。

打開，視角穩定，光線昏暗，隱約能聽見磅礴雨聲，再仔細一聽，還能辨別出雨點落在竹葉上的梭梭響。

畫面一轉，三道晶瑩的水光掠過熒幕，竺山倒下，血把泥土上的積水都給染紅。

要知道，前陣子榜單上稍有點名氣的捕妖者都沒躲過毒手，就連高秋玉不例外，而在一群不要再倒下後，就是這位名叫竺山的人，突然被捧為座上賓。

對他動手豈不是，對目前整個捕妖者的行業產生反抗？

其罪為一。

第一段視頻播放完畢，打開第二段視頻。

畫面顫抖比較嚴重，但還是能看到賀寧的身影，牆邊上放著一個白紗少女的屍體，被開膛破肚，拿去內臟，用整整三十萬元的現金塞滿整個腹腔。

在賀寧對面，是三個直立的西裝男人，這三人衣服一模一樣，長相一模一樣，是盧天工的分身。

賀寧手起刀落，身法都還看不清，就直接讓這三人變成斷肢殘骸。

盧天工是什麼人？捕妖者和精怪之間的管理者，他就是秩序本身，殺死他，就算是殺死他的分身，藐視秩序，其心可誅。

其罪為二。

兩段視頻看完後，龍睛陷入沉默，這件事情背後沒人在主使，他是斷不會相信，賀寧合上電腦道：「比賽的事情我知道了，你去歇歇。」

龍睛憂心：「賀先生為什麼還要去那比賽？」

這就是個鴻門宴。

賀寧笑了笑：「禍不可避，你別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