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這扇鐵門的還能有誰?

就是那為首的白襯衫壯漢，季星南看到他就冷汗嘩嘩淌，腹部的劇痛讓他表情扭曲。

但他不能真的表情皺成一團，因為他現在是徐陶老闆，不是追蹤養女死亡真相的季家大少爺。

白修言完美扮演了個憤憤不平的小輩，他道:"你們這些人究竟想要幹什麼!!"

徐陶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用手擋下他，皺紋的臉上看不出表情。

白修言重重捶了一下牆壁，季星南捂著嘴咳嗽。那雙精明的眼睛，緊緊盯著把他們都不當回事的白襯衫壯漢。

白襯衫壯漢一笑，道:"你也不看看這裡是誰都地盤，切。"

說完他就又把門關上，奪去了最後一絲光亮。

而剛剛的一幕，一直坐在牆角的陳紹祺一點反應都沒有，就好像他根本就不是被捶了一頓，強行拉進來的。

白修言咬著牙道:"你倒是一點不著急!"

陳紹祺全身散發著藥味，道:"習慣了。"

他輕聲道:"想殺我的人多了去了。"

季星南看了他一眼，他不知道這句話的意思，但是他也沒有去問。

反倒是一向嗅覺靈敏的白修言也沒有動靜，他打了個哈欠，靠在季星南身上，用手在他手上寫，"我困了，睡一會。"

季星南驚的還以為他受了傷，差點發出聲音，快速寫:"你身體怎麼回事?!"

白修言手掌動了動，他猶豫半晌，寫:太快，感覺不到。

季星南著急的去把他的脈，白修言用兩個人才能聽清楚的聲音道:"你學過中醫?"

季星南說沒有。

白修言說那搞個屁。

季星南尷尬的抓抓頭。

他靠在季星南身上還沒兩分鐘就呼吸綿長，睡得比豬還要沉。

季星南心裡日狗，他厚重面具下的黑眼圈只多不少，自從高錦文死去後，他的睡眠質量糟糕的可怕。

陳紹祺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他就當賣個人情給眼前不知道是誰，但每次鑒賞會都能見到的中年人。

他道:"就在這裡呆著不會有事的。下馬威而已，真叫人不舒服。"

季星南不能說話，他戴著口罩咳嗽，陳紹祺讓他注意身體，道:"這次怕是真的和平時不一樣。"

"說不定是最後一次呢。"

季星南黑暗中的眼睛一閃，肩膀上的白修言睡的和在家裡面一樣沉，那夜的同床共枕······一個一夜無夢，一個夢裡被高錦文咬斷脖子，季星南酸了。

陳紹祺說的果然沒錯，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總之夠一個午睡沒問題。

那扇門又開了，白修言緩緩睜開眼睛，就在門開的前一刻。

他睡覺從來都不是一個會自然醒的人，把他叫醒的當然是季星南。

三個人眼睛微眯著迎著刺眼的光線，開門的依舊是那個白襯衫的壯漢，他襯衫下面虯結的肌肉也沒有任何變化。

季星南看的肚子更疼。

白修言低啞道：「你究竟想要幹什麼？！」

那白襯衫的壯漢笑著說：「大家都是做生意的，不會不留情面。我就是個小打工的，怎麼會刻意得罪各位老闆？」

白修言眯著眼睛看著他，他的瞳仁里已經喚起了往日的冷淡，和用實力堆積成的傲氣。

白襯衫壯漢沒有看他，或者只看了一眼，總之就是沒有放在心上。

陳紹祺懶洋洋的開口，「那就在商言商，開個價。」

白襯衫的壯漢滿意的點點頭，「和聰明人做生意就是好，方便，省事兒。」

白修言低聲道，你錯了：「你就是個給人跑腿的，談什麼做生意。」

白襯衫的壯漢的目光再一次聚焦在白修言身上，他上上下下打量著這個年紀不大的少年。

而後又把目光落在季星南身上。

季星南心說：白修言你他娘快閉嘴！

但是白修言不能閉嘴，他所偽裝的那個人根本就不會在這個時候閉嘴，但他也知道言多必失的道理，狠狠吐出兩個字「媽的！」

白襯衫的男人顯然沒把他們放在眼裡，當然還是因為站在他身後的人更加厲害，或者手上掌握著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因為生意做到一定程度就不能和人當面翻臉，所以季星南更傾向於隱藏身份用每個人的秘密去威脅。

白襯衫男人本身就對這些用眼角看人的世家大族心懷憤憤，一腳直接踹在季星南心口！季星南咬住舌頭，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

季星南心臟跳的快要蹦出來，呼吸困難，四肢抽動。

白襯衫的人冷嘲熱諷說：「徐先生的身體真好。」

白修言咬緊牙關，道：「行了，剛剛說的在商言商你究竟想要多少錢。」

白襯衫男人靠在大鐵門上，他的背後就是古老的中式燈籠，和雅緻昂貴的房間裝修，特別是那多寶格上擺放的物品更加引人注目。

他伸出一隻手，張開五個手指，從口中吐出「五十萬。」

「買條命未免太便宜了，大家既然是朋友，也不多問你們要，畢竟……」

陳紹祺冷哼，「畢竟馬上還有我們大出血的時候！」

不得不說這位風度翩翩的貴公子就是生氣，說話也那樣好聽，是個極為有教養的人。

季星南餘光看看白修言，心中流下貧窮的淚水。

白修言毫不猶豫的抽出一張卡，「成交。」

陳紹祺同樣也毫不猶豫，因為這兩個人不會再次給別人留下坐地起價的機會。

卡一刷，三個人就從小黑屋裡被放了出來，白修言彎腰扶起狼狽的季星南走出屋子，陳紹祺走到最後。

什麼要搜身？根本就是一個幌子。

鐵門邊上的白襯衫男人笑著看向他們，那眼神簡直在說，歡迎下次光臨。

季星南身體難受的快要站不穩，身體的重心全都在白修言手臂上，不然他能直接跌倒在地。

季星南要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我是不是快要死了？」他現在呼吸很困難，一邊說話一邊呼吸，簡直能把自己給憋死。

「不會死。」白修言說。

白修言看著不遠處的小廳，兩邊站著同樣白色襯衫的壯漢，但是他能清楚辨別這些人的長相。

季星南苦笑：「有本事你替我挨那兩腳，太不要臉了。」

白修言看著他，那眼神不加偽裝的冷淡，他道：「睡一覺就沒事了。」

季星南說艹，白修言快步向前，季星南一個踉蹌差點鼻子摔地上，他能怎麼辦？季星南嘀咕；「白修言你好討厭。」

這裡是個風雅的地方，除了白色襯衫的肌肉壯漢外，雖然還有美麗優雅的小姐，她們身著旗袍，頭挽髮髻，皓腕上帶著個玉鐲子。

白修言根據指引走向最上面的雅間，距離他們走入這望月閣已經過去了三個小時，而距離邀請函上的結束時間也只不到一個小時。

但是，人都沒有來齊，中間天井下的展示櫃被蒙上一層黑色的絨布，這明明是完全沒有開場的樣子！

在雅間裡面只有他們兩個人，季星南剛要開口說話，白修言眼神阻止。

季星南見他拿出個黑色如同通話機的設備，不著痕跡的漫步在雅間里，機器至始至終都沒有發出任何異常。

只有角落一個攝像頭遠遠的照，但是攝像頭也不會錄製語音，白修言收起設備 坐在那靠著欄桿的圈椅上。

季星南摘下口罩大喘氣，「我要死了……」

白修言冷淡道：「你不會死。」

季星南咬牙切齒，「我真不該和你來這鬼地方！」

白修言瞥了眼她激動的眼神，平靜道：「這次結束之後你就可以走，再也不要去管你妹妹的死亡原因。我保證，你能平穩的過完一輩子。」

他說的是平穩，而不是富足。

不過就平穩而言，又何嘗不是一種福祉呢？

季星南直言：「我拒絕。」

他道：「我不能做言而無信的事情，我要在她生日之前把事情查明，了她一個心願。

白修言笑了笑，轉而說：「你現在欠我五十萬，我可以不收你利息，你看看什麼時候還。」

季星南剛剛的志氣豪言瞬間被沖了個一幹二凈，「五十萬里也包括你的一份吧……」他抱著最後一絲希望道。

白修言像看白*痴一樣看著他，「一個人五十萬，三個小時，我的一輛車沒了。」

季星南嘴角一抽，他腦中劃過無數霸道總裁的契約小嬌妻的文章，「肉償？」

白修言字正腔圓的回了他一個字「滾」

這一篇玩笑歸玩笑，白修言沒有少觀察這個地方，在這雅間的邊上，是陳紹祺所在的雅間，在他們對面是兩間還沒有開燈，沒有人的雅間。

在樓梯邊全都站著穿著高跟鞋和旗袍的女孩，她們負責引路，也負責鑒賞會開始後的其他服務。

這裡的其他服務請不要想多，季星南和白修言從來都不是客人，而是即將被宰的羊，羊是不需要被女人伺候的。

季星南疑惑道；「真的是個鑒賞會嗎？我怎麼看著像個……」

白修言道：「像個拍賣會。」

季星南說沒錯！

白修言道：「但我估計這拍賣會的規則可不太一樣。」

季星南心想拍賣會的規則可不就是高價者得，但之後他才意識到他錯了，錯的離譜。

對面的兩個雅間燈亮了，又過了一會兒，季星南看見一個戴著面具的人站在天井中，所有無形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

鑒賞會，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