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樓中
小說: 全員惡人 作者:疏安 字數:3176 更新時間:2019-09-22 13:11:24
他們走進一座老舊的小區內,這裡位於市中心不遠處,很有生活氣息,車子開不進街道只能停在附近商場里。
白修言把車停下後,轉身就去附近的工商銀行取出了一沓現金,季星南也跟著一起進去。
atm的隔間裡面,季星南不好意思的開口:「總是讓你破費……」
白修言把現金裝在紙信封里,平靜道:「這個不算破費。」
季星南蹙眉:「你可不像是會做虧本生意的人。」
白修言搖搖頭說:「有些東西是必須付出的,不然……」
不然是什麼,他沒有說,季星南回想起那盒子里裝的注射器,高壓手電筒,還有一瓶不知道是什麼物質的淡黃色顆粒。
有些東西是必須付出的,不然就會死,或者更慘……
要是放在平常他早就報警,季星南苦笑道:「在違法的邊緣大鵬展翅……」
白修言嘴角微微揚起,帶著他離開銀行,步行去那生活氣息濃郁的小區。
這樣的小區在這座城市很常見,他們大多年久失修,但耐不住地理位置好,住戶一直很多,雖然從外表看來破敗了些,但裡面的住戶可一點都不落魄。
反而還有很多退休人員和附近商業區的白領。
可就是這樣,物業管理卻一直很糟糕,甚至連監控探頭都沒有裝上一個。
這就是他們會選擇這個小區作為一個據點的原因,道路四通八達,人員混雜卻沒有監控探頭,一眼望過去簡直沒有比這個地方更適合。
季星南在街邊小店買了瓶礦泉水,苦笑著說:「我們馬上要去幹什麼?」
白修言的那一身西裝在這裡矚目,淡淡道;「你會賭博嗎?」
季星南一愣,道:「以前玩過。」
白修言點點頭,隨即季星南又說:「欠了十幾萬。」
白修言表情一頓,輕飄飄的說:「也不是很多……」
季星南點點頭說確實不多,「我也就被家裡停卡一年。」
白修言不合時宜的笑了笑,轉身走進了一單元,在門口有個坐在電瓶車上的男人,那個中年男人有所有中年男人的普遍特點,將軍肚,油膩禿頂,總之就是放在任何地方都不會引人注目。
更何況這是在一個破舊的小區門口,還是坐在別人的電動車上,一般行人路過看都不會看他一眼。
這個男人起身道:「來玩的?」
白修言穿著西裝站在他面前,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個大地方的行政人員,季星南就隨意多了,道:「來玩的。」
那個中年男人把他們帶到樓下,沙啞的說:「只能用現金。」
白修言把手提袋裡厚厚的兩個信封拍在他手上,道:「朋友介紹來的,這些差不多夠了嗎。」
中年男人用口水蘸了蘸手指,點點,從口袋裡掏出一大把紅色的籌碼,道:「從這裡上三樓,裡面另外有樓梯。」
「籌碼在裡面可以兌換成小的,這裡是一千一個。」
白修言結過籌碼,季星南對他道謝,那位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中年男人轉身就走,又再次回到了門口,坐在那輛別人的電動車,點上煙,觀察著來往的行人。
季星南低聲道:「他怎麼知道我們是過來的。」
白修言回頭只是看了一眼,門口就踏上樓梯,聲音很低很輕:「這個時間段會穿西裝的差不多都在上班,而且從走進小區開始,我們就在四處打量,別人還好糊弄,像這種人心根本就瞞不過。」
不過他們根本就沒有想要瞞過去,要的就是主動來被搭訕。
季星南走在陰暗又破舊的水泥台階上,角落的灰塵厚厚的結了一層,上面還有被棄置不用的厚重蜘蛛網,各家房門緊閉,暗紅的防盜門上貼著陳舊的新春福字。
季星南好奇的說:「你為什麼要穿西裝?還是說你覺得自己穿西裝比較好看??」
季星南簡直都要腦補出這個人在鏡子邊搔首弄姿的模樣,噗嗤笑出聲。
白修言反手敲了下季星南的腦殼,發出脆響,簡直比敲核桃還要脆。
他道:「三樓,到了。」
一層樓有兩家,這第三層樓和下面的兩層並無區別,至少看上去是這樣,同樣的灰撲,同樣的陳舊,同樣的大門緊閉,但如果耳朵仔細貼在防盜門,能聽到如同地獄鬼魂般悉悉嗦嗦的低語聲,讓人頭皮發麻,後背起冷汗。
白修言一邊敲門一邊低聲說:「不要看上面,上面有一個攝像頭。」
季星南用餘光一瞥,在天花板的拐角處,一個黑洞洞的小裝置,被隱藏在一塊翹起的牆皮里,如果不是白修言提醒,他根本連想都不會想道。
白修言敲門敲了三下,裡面傳來刺耳的推拉鐵門的聲音,隨後才是打開防盜門的聲音,渾濁的空氣一下子湧進兩人的鼻腔,季星南憋紅了臉才沒有咳嗽出來。
白修言揚了揚手裡的籌碼,開門的那個高高瘦瘦又有點年輕的男人點頭讓他們進來。
季星南趁機觀察裡面,這是一個簡單的三室一廳的房子,大概九十平米,這一層全部被打通,還有一條簡易的樓梯通向四樓,季星南猜測四樓也被打通。
這裡的燈光倒是很明亮,白刺刺的燈光讓讓人強迫性的提起精神,季星南目力所及之處全是巨大的桌子,從門縫的空隙中,能看到房間內是簡易的休息室。
這是個徹徹底底的地下賭博場所。
給他們開門的那個高高瘦瘦留著胡茬的男人,一直跟在他們不遠的身後,白修言整理了一下袖口,站在一張桌前面,在天花板上還延伸出一個顯示屏,裡面顯示的是捕捉的情況,在沙發上有四個人目不轉睛的看。
季星南走到賭桌邊,地上的白色瓷磚已經發黃,上面零星散落著沒有抽幹凈的煙蒂,賭桌邊上荷官發桌,兩個穿著蕾絲短裙的妹子收發籌碼。
季星南但眼珠子不自覺的黏在那一片肉色的波濤洶湧上,等回過神來的時候,白修言已經坐上了賭桌。
玩的是百家樂,白修言氣定神閑,季星南他以為他精通妙門,結果站在他邊上仔細一看才知道,這傢伙根本就沒有想過要贏錢。
別人押庄他就押庄,別人押閑他就押閑,手上的籌碼一下子就去掉了大半。
但也得益於他沒有贏到錢的現實,白修言面露頹廢的抽了口煙,打火機和煙盒拍在桌子上,鄰桌的一個禿頂男人自來熟的抽走他一根煙,道:「小兄弟運氣不好啊。」
白修言苦笑的搖搖頭,面露頹敗之色,季星南在一旁急促道:「我來我來,看你什麼手氣……」
白修言苦笑的把座位讓給他,要不是季星南清楚白修言的為人,他差點都以為白修言是一個久經賭場的賭徒,他是運氣相當差的那一種,因為他的神色實在是太像太像了。
季星南聽他無奈的嘆氣聲都生怕他要從天台跳下去,甚至都想開口勸解,天台人多,要取號。
白修言抬抬眼鏡,餘光掃了眼,站在門口的高高瘦瘦的男人,這個男人的目光沒有聚集在他身上,而是聚集在所有人身上。
彷彿他根本就不是送錢給賭場的一名客人。
季星南以前玩過,上手也快,贏了一點點後也不執著,旁邊那個禿頂男人笑了笑,「小兄弟,你手氣不錯。」
季星南拍手大笑說:「可不是,我今天特地穿了紅內%%褲,來之前特意在內//褲上搓了搓。」
禿頂男人露出一言難盡的笑容,就連手握籌碼的踩著高跟鞋的黑蕾絲裙姑娘都隱隱遠離他。
白修言:「……」
季星南不明所以,「我的運氣不好嗎?」他看著花花綠綠的賭桌。
白修言嘆氣,「也不差,兩萬塊錢沒了。」
季星南驚喜:「比我上次輸十幾萬要好多了!」
白修言點點頭「你說的對,但是我們身上只有兩萬塊。」
季星南:「……」
沒有錢怎麼辦,去取錢,然後換成籌碼,然後繼續賭。
季星南抬頭看著頭頂上白花花的吊燈,他背後冒冷汗,眼前花花的錯以為這吊燈要砸下來,把他的身體一節一節的敲斷。
白修言道:「你在這裡等著,我去取錢。」他離開了這棟樓,他很快就會回來。
就在他話音剛落之時,在不遠處的鄰桌,有一個臉上有刀疤,滿臉油光的男人看了他們一眼,他的身體很精壯,眼神也很鋒利,眼底處帶著陰鬱和寒冷。
這種寒冷和白修言平時的淡漠不同,用一種不恰當的比方,那就是一把淬了毒的冷鋼,季星南時時刻刻都有自己被毒蛇盯上的錯覺。
他旁邊的禿頂男人說:「再玩一會就要吃中飯,我認識家店,一起去吧。」
季星南露出傻小子似的表情,「好啊。」
中年男人嘆了口氣說:「你們來這裡真的是為了賭錢了嗎?」
空氣瞬間安靜下來,季星南呼吸著濃稠又陳舊的空氣,寒氣從腳底蔓延到脊柱,又爬到頭頂,冷汗從頭頂往下流。
季星南眼神渙散,他用最後一份理智,狠狠擰了把自己的大腿,倒吸一口涼氣,笑了笑說:「當然不是。」
就在這時,鄰桌的那位臉上有刀疤的精壯男人朝她走來,氣勢洶洶,我看在門口的那高瘦男人竟一點反應都沒有。
季星南咽了口口水,故作鎮定:「你要幹什麼?」
刀疤男人沒有說話,揪住他的衣領,直接把他拖進一間黑色屋子裡,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季星南第次感受到了絕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