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汽油味
小說: 全員惡人 作者:疏安 字數:2557 更新時間:2019-09-22 13:11:24
季星南倒吸一口涼氣,「我妹妹怎麼會……」
白修言也很吃驚,但他很快就調整好自己的情緒,用平靜的聲音說:「這些東西絕不可能是高錦文在鑒賞會裡面買的。」
打火機上跳動的火光映照在白修言的面龐上,讓他冷靜的臉上多了一絲捉摸不定的神色。
地窖里安靜極了,天花板上的水滴「啪嗒……」落在小水窪里,如果心臟的「砰砰」聲,這是這裡僅有的聲音,這是這裡僅有的聲音。
季星南蹲下身子撫摸釉質潔白的瓷器,不可置信道:「怎麼會這樣?!」
白修言用打火機和手機的光芒照亮瓷器表面,隨後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個十倍大的放大鏡,真正用柴窯燒制的古瓷器表面都會有大小不一的氣泡,還會出現顆粒很大的破泡,這是年代久遠的標誌,無法仿製。
季星南聲音很低,就像害怕驚擾某種東西,他道:「這裡所有的小氣泡都差不多大啊……」
白修言聲音同樣很低,「那應該是電窯或者煤氣窯燒制的。」
季星南好奇的看著他,白修言甩了甩髮燙的打火機,一邊觀察一邊說:「我有學過一些淺顯的,這算不得什麼。」
季星南若有所悟的點點頭,白修言站起身,居高臨下的指著角落裡沐浴在黑暗中的大盤,道:「看工藝應該是元青花,要是拍賣估計能上億。」
原本應該潔白無瑕,或是清雅宜人,或是華美異常的瓷器,此時在幽幽燈光下,竟顯得如同白色骷髏般,叫人可怕。
季星南全身長出雞皮疙瘩,「這些都是假的?」
白修言表情很嚴肅,季星南從未見過他如此嚴肅,白修言道:「都是假的,而且你信不信應夏雲房間里的瓷器,和那天你在垃圾桶里撿來的瓷器都是來自這裡。」
季星南耳邊悶雷炸開,「你說什麼?」他不相信。
白修言點亮兩個人身上所有的照明設備,拍了張照片後,點燃打火機離開地窖,在季星南的幫助下把挖開的泥土一層一層的填埋回去,一場雨下過後,這裡露不出半點痕跡。
回去的路和兩個人來的時候一樣,白修言撐著傘,傘的一邊往季星南那邊靠,穿過泛著清香的松林,走到後門的台階,在無人知曉的情況下上到套間。
季星南坐在浴室的地上,頭頂蓮蓬頭嘩嘩灑水,白修言和他一樣靠在冰涼的牆上。
季星南看著他迷茫的說:「白修言,你的意思是我妹妹就是鑒賞會的始作俑者。」
可是季君昊給出的信息卻是,高錦文只是提到過,而真正舉辦的另有其人,那個人死的時候,就是簡單的鑒賞會變成強買強賣的時候。
他也知道死得蹊蹺,但這又和高錦文有什麼關係?
白修言過了很久才回答,「我不知道。」他用手抹下臉上沾著的熱水,但身體還是冰涼的。
季星南拿條毛巾蓋在頭上,熱水沖刷著他的臉,有窒息感,他看著蒸騰起來的霧氣,道:「不知道說個屁,滾吧,我現在不想見到你。」
白修言:「……」
季星南只是隨口一說,只見白修言笑著「噔——」的彈了一下他胸口的羊脂玉平安扣,離開浴室。
季星南:「???」
季星南離開浴室時,白修言已經躺在床上睡著了,綿長的呼吸聽了就讓人安心。兩個人身上的寒氣洗幹凈後,散發著清香的薄荷味 ,窗外的雨還在下,黑漆漆的一片,分不清夜色和雨水。
白修言整個人都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了一雙眼睛,睡得很沉很安穩,無框眼鏡放在柔軟的枕頭邊,季星南光腳站在床側,根本想像不出這個人會是冰塊一樣的助理,或者會是對古董有研究的大佬,又或者是挖土特別利索的老鼠。
季星南不禁開始想,白修言究竟還可以變成怎樣……?
季星南離開房間時順手把燈給關了,輕手輕腳的他在走廊上,這裡有柔軟的地毯,就是高跟鞋踩上去也發不出半點聲音。
季星南表情思考,修長的手指沒入髮絲,一隻手撥動手機。
下樓,季星南站在二樓的走廊上,季樂樂早就睡著了,她是這個家裡唯一的歡聲笑語,季星南在這個空曠的走廊上站了很久,他頭頂上也有一個巨大的華麗水晶吊燈,季星南抿著嘴快速走到最裡面的房間門口。
他敲響門,「應阿姨,你找我?」
沒過一會,應夏雲就把棕紅色的大門拉開,她穿著潔白的絲綢睡衣,長發也如絲綢般披散在腦後,眼尾上挑,右眼下還藏著一顆淚痣。
季星南避開他身上所有的曖昧部位,看著那雙眼睛說:「應阿姨,請問找我有什麼事?」
應夏雲轉身進屋,季星南也走了進去,這個房間相比他的套間要充實熱鬧很多,沒過腳背的長毛地毯,溫暖的燈光,擺滿一整個櫃子的精緻香水瓶……
這是個徹徹底底女人的房間。
季星南環視一圈後,目光最終掠飄窗上的格格不入的瓷花瓶。
這是一個中式花瓶,大概還是清朝樣式的,季星南對這方面不懂,如果是白修言來看就能看出個名堂,但他比季星南高明的地方只有對細節的把握。
還有一點兩個人都能看出來,那就是眼前的這個花瓶和他們在地窖里見到的一個,簡直是一模一樣。
季星南不著痕跡的把視線從花瓶上挪開,穿著絲綢睡衣的應夏雲坐到對面的沙發上,她溫柔又不失強硬的說:「君昊最近很忙。」
應夏雲給季星南簡訊里只發了一句話,就是來房間,季星南完全不知道所為何事,但他不能表現的有任何疑點。
季星南語氣一如既往的疲憊:「我弟弟一直都很忙。」他的目光落在茶幾上的骨瓷茶杯上。
應夏雲語氣依舊溫柔和煦:「他已經兩天沒回家了。」
季星南心說他能回來才怪,他掛著黑眼圈說:「最近公司忙?」
應夏雲冷冷的盯著他,「你不想一下,為什麼我只找你來房間。」
季星南翹起腿說:「我爸很忙,樂樂還是個孩子,白修言屁事不管,可不就只能找我?」
應夏雲嘴角還是提起的,但是已經看不出笑:「君昊平時和你疏遠,現在你和他靠近,為了什麼?」
季星南手指把玩著胸前的平安扣。道:「我和他之間能有什麼?阿姨,你覺得我能圖他什麼?」
季星南餘光瞥著那花瓶,心想眼前這個女人怕不是心虛。
就像季君昊說的一樣,這個家裡的人似乎只有她一個,是完全沒有被捲入事情當中。
應夏雲還想說什麼,季星南轉身就走,關上門不給她一句說話的時間。
應夏雲眯起眼睛,低聲道:「他到底知道什麼——」
季星南從來都是那副死魚樣子,但是從前的死魚樣子和現在的死魚樣子,完全是兩條死魚。
現在的季星南從內里多出了一份居高臨下,雖然他現在還不知道,但是這份情感對他以後會有很大幫助。
回到一片漆黑的套間,白修言窩在床上,許是她睡夢中不自覺的動作,讓她脖子上的翡翠平安扣裸/露在外,在黑暗中散發著幽幽的光。
季星南拖著疲憊的身體爬上床,還沒等他意識模糊的尋著熱量靠在白修言身上,白修言但手機就「叮咚!」響了。
季星南神經緊繃,皺著眉把手機夠到手上,打開鎖屏,是一條簡訊。
季君昊發來的。
季星南聚精會神往下看,太陽穴劇烈跳動。
他被人捅了一刀?!
現在和白修言派去的人藏身在教學機構當中?!
隱隱聞到汽油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