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綺柔伏在明錦玉床前，兀自垂淚。

真正同意與那神秘人的交易時，她便開始動搖。聽聞心上人消失，她才後悔起來。

現今心上人被輕而易舉尋回，正好說明那人得了手。

"樂兒……你怎麼會在這裡？"

明錦玉甫一睜眼便見樂綺柔形容憔悴，暗自垂淚的模樣。

″錦玉，你暈倒在外頭一夜。他們尋到你，將你帶了回來。"樂綺柔趴在床沿，抬手抹去眼淚。"我也跟了過來……可他們攔著我，不讓我見你。″

"嗓子都哭啞啦，小樂兒。」明錦玉最怕樂綺柔掉淚。"小樂兒不是見到我了嗎？″

樂綺柔眸光清凌凌的，"嗯，見到了。我不怕了……"她伸出手擁住他。

"錦玉，身體有沒有不舒服啊？"

雙手死死絞在一起，指甲幾乎刺破皮肉。她卻彷彿感覺不到疼。

"小樂兒，你今天太緊張了。"明錦玉坐起來，回抱樂綺柔。"我就在這裡，如果不舒服哪裡還會有力氣抱住你呢？"

"是昭鈺讓我進來見你的。他整個人似乎……都很恍惚，隨時都會大病一場的樣子。"樂綺柔狀似隨意地開口。

"昭鈺……″明錦玉神情頗有些黯然。他這個弟弟生性敏感，往往憂思太過。偏生最愛操心，總也改不了這個毛病。

昭鈺身邊冗務太多，瑣事龐雜連專司典籍編匯的自己都覺無從下手。蘇悅又不能給他安全感，從來只會讓他傷心。兩相逼迫，恰如烈火之於凝露，將他所有的生命力都摧耗殆盡。

"我們去看看他？″明錦玉拍撫樂綺柔後背的手停頓下來，良久開口道。

樂綺柔抬頭，卻不敢看心上人的眼睛。只目光躲閃著，心中千言不知自哪處始。

"錦玉……我……對不起……"樂綺柔忽然低下頭，脫出明錦玉的懷抱。

絲竹亂耳，案牘勞形。

蘇悅攤開奏章拿起硃筆，看不了一行又將筆丟開。

身邊缺了那個人，自己竟連奏章都看不下去了。那個人不在，百官的條陳他理不出個所以然；做出新的決策，竟連利弊也分析不出。沒有人為他分類奏章寫下墨批，沒有人與他討論時局以至徹夜不休。甚至，抬眼也看不見那雙蘊著一池春水的明媚杏眼。

那樣的無所適從。

自己今日又是傷了那人。

自己似乎總是由於這樣那樣的理由會傷到明昭鈺，可明昭鈺卻始終不肯離開自己。

他是多麼驚才絕艷的一個人，卻甘願在史書上留下「佞幸」污點也要留在自己身邊。

他總是那樣默默伴在自己身邊。

也許正因為知曉明昭鈺不會離開，自己才會肆無忌憚地揮霍。

其實自己也不是沒有心。可看著那張與錦玉如此肖似的臉，他便總會亂了方寸。

漸漸，他開始看不清自己的心。

錦玉……也許終究只能隔雲瑞。當初那份溫暖那樣真切，可那個曾與他一同逃課為他擋下太傅戒尺的男孩卻早已忘記了他。

是否，的確該選擇放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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