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香倒是不錯。″

端木氏太後闔著眼眸，單手支額倚在榻上。榻邊安寧香裊裊升起，清甜香味襯得滿室安謐。

榻下的宮裝女子聞言輕笑，旋即開口。

"夏日裡悶熱不堪，這人也易生煩躁。兒臣唯恐母後因炎夏傷神傷身，所以調了這香。裡頭加了薄荷，最是清神不過。″

女子生的一派斯文秀麗，語聲亦是清婉動人。

"唯願？″端木氏太後哂笑一聲，睜開了眼睛。"依哀家看，正是為著你這句唯願才把皇帝越推越遠。」

女子的笑容凝在面上，眼中流泄出一二苦澀意味。她低下頭，手指緊緊攥住寬大袖口。

"淑寧，你是端木家的女兒！也是他蘇悅，三書六聘的皇後之尊！我最見不得你這軟弱模樣。″端木氏太後坐起身，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端木淑寧站起身，斂去眉眼間的情緒。

"你調香的工夫一流了，可你的丈夫呢？總是木僵僵的樣子，蘇悅今日能去德妃處，明日會被慧嬪拉去，後日還能躺在他明昭鈺的床上！"端木氏太後冷聲道。

″母後……姑母……您知道了？″端木淑寧一陣心驚。

端木氏太後睨她一眼，卻並不正面回答。"阿淑，姑母不求蘇悅真就把一顆心繫在你身上。可你才是他的正妻，哪怕他身邊鶯鶯燕燕再多，也不能壓下去你的地位。″

"姑母要淑寧怎麼做？"端木淑寧抬起頭。

"我要你，儘快懷上蘇悅的孩子。"太後盯著侄女的眼睛，目光灼灼。

姑母……要對陛下動手了嗎？端木淑寧眸光一顫，自然沒能逃過太後的眼晴。

"怎麼，後悔了？"太後走近端木淑寧，眼底泛出濃厚的暗色。

"明明是鳳歌那jian人的孩子，卻頂替了我那無辜早夭的孩兒，成了整個大周之主。"太後狂癲似的笑起來。"我如今這樣痛苦，一半怪了蘇寒，一半卻要怪鳳歌那個jian人。他們的孩子，我能讓他活到如今已是至善了！″

"只是，陛下總是流連明府……今日更是為明昭鈺棄了早朝，還有人看到……"端木淑寧咬著下唇。

"那是他們的事。"太後一拂衣袖坐回榻上。"你還要把這些腌臢事宣揚出去，傳得越廣越好。″

"什麼？″端木淑寧覺得自己聽錯了。

"庸君佞幸，市井愚夫愚婦不是最喜歡聽這種故事嗎？到時不用我們動手，愚民每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們。"太後神經質般地彎了唇角。萬劫不復嗎？的確的萬劫不復。誰叫他蘇悅命不好，選了鳳歌的肚子。

"姑母……″端木淑寧驚駭之下退後幾步。

"所以你要懷上蘇悅的孩子。這樣，正統還在咱們手中。"

"是……″端木淑寧蒼白著一張臉，勉力回答。

"甚至，不需要是真的孩子。″端木氏太後渾濁的眼瞳中迸出一線精光。"我們只需要一個幌子……至於後面，我看雲兒就很好。"

蘇寒，我端木妍憑什麼還要替你守著這個國家？

我憑什麼，看著那個jian 人的孩子，將我踩任腳下？

端木淑寧心下更是驚駭。

姑母口中的雲兒，便是自己的嫡親哥哥端木雲。姑母既出此言，顯然是已謀劃好要傾覆整個大周！

"交代木落的事，都辦妥了嗎？″端木妍又倚回軟榻，眼皮沉沉垂下遮住陰涼眸光。

"話已帶到，木落也已於昨日歸來。」端木淑寧看了眼姑母的神色，謹慎道："清瀾已經同意與我們合作。″

聽得此語，端木妍不禁嗤笑一聲。帶了些放鬆，也有些志得意滿。

鳳歌，當年我傾出一顆真心，是真心拿你當姐妹。可你聯手蘇寒，反手就往我心窩戳刀子。

也罷。如今……我便要讓你的兒子女兒，斗得不死不休。

終究要看看，你們珍之若命的一切，到底是便宜了誰。

"藥也送到了，阿淑，我們可以看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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