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天剛亮，公雞鳴叫了一聲。杜謙疲累的睜開眼睛，這一個晚上他都在做夢，夢裡都是他與唐溢的回憶。杜謙掙扎著爬起了床，他可不想再夢見那些了。雖然美好，但是很累。

杜謙神智剛清晰一點，就看見床頭旁的木櫃上有一盞燈。是一盞精緻的白色的蓮花燈，上面的水漬還沒全幹。杜謙有些疑惑，拿起來細看。裡面有幾個端正的楷字「唐溢唐立染，此心與你，此情不渝。」

杜謙這才反應過來這是自己昨日放下的燈，看著裡面的字，回憶起昨晚的場景，臉上不禁添了幾分紅澤。杜謙忙把燈放下，心中又思考起了這燈的由來。本應該在販子手裡的，怎的現今在床頭。思來想去也就只有一個可能性，是唐溢昨日回去買下放在他屋裡的。

「可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杜謙不明白，除非……他的確喜歡自己。可是這麼多年來，唐溢的舉動都確確實實只把自己當弟弟看待啊……

思慮之際，門扉輕開，有個人輕手輕腳的往裡走。只見那個人影攝手攝腳的走進來，又輕輕將門掩上，回頭視線穿過簾子，似是看到了人已經醒了，不禁愣了愣，不好意思道「：立羽你醒了？」話剛出口又覺得自己是廢話。那人站在窗邊，總不能是夢遊。

杜謙回首一看觸及了唐溢的視線，慌亂的看向別處「：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唐溢「：沒……沒……就來看看你。」

杜謙指著床頭櫃上的蓮燈「：你買回來的？」

唐溢身形僵了僵，勉強擠出個微笑道「：嗯……」

「為什麼要這麼做。」杜謙迫切的想知道答案，如果……結果不是他想的。那麼自此不做他想，安心的做他的弟弟，做他的友人知己。如果……如果……就是他所想的，那麼他想無論如何，也想為自己搏一搏。他這半輩子都在寄人籬下，沒資格為自己求什麼，但……這件事卻是不搏不可的，那可是……人的一輩子啊……

「那種東西落在旁人手裡，總是不好的。」唐溢答的含糊，杜謙不知其意只好咬了咬牙豁出去「：那裡面的內容，你都聽見了。那是我所思所想……」

唐溢垂下了眼簾，不再看著他。杜謙心涼了一半，即便如此話一出口也沒有回口的機會了……「你呢？你又是什麼意思。」

唐溢沒有回答他，只是自顧自的看著地板。杜謙自嘲了笑了笑「：我知道了，是我逾矩了。」杜謙走過唐溢的身旁，剛想開門出去，就被一個人猛的從後抱住「你什麼意思，我便也是什麼意思。」

杜謙被摟的很緊，緊到差點喘不過氣。但仍是不自知的紅了眼眶，衣袖掩蓋下的手在微微顫動。本是抱著毫無期望的心，卻得來的意想不到的答案。杜謙有點激動，但更多的是不知如何自處。漲紅了臉，憋了好久也就只憋出了一句「：你抱的太緊了。」

唐溢聽後，慌忙鬆了手。一副手忙腳亂的樣子，甚是好笑，杜謙噗嗤笑出了聲。「被抱的是我，怎麼一副不知所措樣子的是你啊。」

唐溢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突然握住了杜謙的手「：我會給你未來的。」杜謙笑了笑，他都這麼說了自己還有什麼好求的呢。這是一段本就不乞望得到回應的情，今日這一番話，即便日後是否在一處，只要唐溢他心中始終有自己一席之地，他都不會後悔了吧。

杜謙回握了他的手，一雙被浸濕的靈動而深情的眸子望著他堅定而有固執的眼睛，眼裡倒影著的影子是自己。杜謙抿了抿嘴，輕吻了一下唐溢的眼角。他想……至少此時此刻，他的溢哥哥眼底倒影著的是他的樣子。

杜謙終於忍不住，通紅的眼眶掉下一滴晶瑩的淚滴，滴落在唐溢那隻握著他手的手背上，冰冰的，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但唐溢仍控制不住的打了個激靈，杜謙眼中含著淚但仍是溫和的笑著「：溢哥哥，怎麼了？」

唐溢被這一聲酥軟的溢哥哥給激到了，一下猛的吻住了他的嘴，狠狠的咬了下他的下唇然後迅速分開。杜謙被咬的有些疼，伸手揉了揉嘴瓣。唐溢不知想到了什麼，皺起了眉，神情複雜的看著他。

杜謙不知為何，正想開口詢問。卻聽門外有人喊道「：謙少爺醒了嗎？老爺想喚你去一趟。」

杜謙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亂掉的儀容，開門道「：醒了，父親找我所謂何事？」

下人唯唯諾諾道「：老爺說，你去了便明白了。既然溢少爺也在這的話，那小人也不用多跑一趟了。老爺叫你隨謙少爺一道去老爺庭院那。」

兩人雖都不解，但也按著話去了。走到庭院，只見一個高大年邁的男人坐在石凳上賞著梨花樹。一眼望去那個男人應當已是早早邁入不惑之年，一頭烏黑的頭髮夾雜著幾根白絲。一身雍容華貴的服飾穿戴在身上，但面相卻是一個和藹可親的人。

男人看兩人來了，收回了視線「：溢兒謙兒你們來了啊。」以往父親很少有這麼鄭重其事的叫兩人過來談話，看著石桌上的一張信紙。兩人知道應該是有比較重要的事情。

唐德問候了一下兩人的近況，都是一些繁瑣的小事。唐溢看唐德扯了那麼多無關緊要的，怕他再不說正事太陽就要落下了，便直接道「：父親大人找我們來，應該不單單只是為了關心我們的近況吧？」

唐德不滿道「：臭小子，難道我就不能關心你了嗎？沒良心，還是謙兒好。」

但下一句就不是這麼普通了「秦家的人來了信件。」

秦家，是唐溢早逝母親的娘家的女婿家。而他們來信件的話，想來便定就是為了唐溢母親的姐姐的夫婿的兄長的女兒的事情。總之那人雖關係扯的遠，也大概算得上一個遠房表妹。

唐溢有些不安了起來「：他們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