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過了兩三天，唐溢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就是疤還沒消退。杜謙也準備去見唐德了。當天下午杜謙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儀容儀錶，就去了唐德的院子。

走到了唐德的院子里，卻發現唐德並不在院子中。杜謙隨意拽了個小廝詢問，卻發現唐德在自己房子里等候。自己的房子已經很久沒用了，當然不會有人。可唐德卻像是預料到什麼似的，還沒等杜謙去找他，他便先來到了杜謙屋中。

杜謙站在自己的房屋門前，心中竟是臨時萌生了一種怯意。這扇門似有千斤重量，杜謙將手搭在門上卻遲遲推不開。

杜謙閉上了眼，腦中回蕩著唐溢受傷的模樣，一咬牙推開了門。唐溢正端坐在桌子前，目光如火如炬的直勾勾盯著他。

杜謙閉了閉眼，走了進去，二話不說便跪了下來「：請父親安。」

唐德皺著眉，沒給杜謙什麼好臉色只是訓著「：一個兩個的都是什麼毛病，一見面就是跪跪跪的，我是妖魔鬼怪嗎？」

杜謙垂著眼不敢去看唐德，低聲道「：不敢。」

嘴上說著不敢，心裡卻越發的慌了起來。但依舊堅定道「：不孝子杜謙特來請罪。」

唐德聽著杜謙說話面色越發不善「：不就你和唐溢那點破事嗎？」

杜謙低頭垂眼道「：望父親成全。」

唐德看著他，眉毛都快打劫了，語氣不耐煩道「：我有不同意的餘地嗎？我就唐溢一個兒子，我除了順著他還有別的選擇嗎。他倒是掐算的准，只怕這一天他謀劃已久，就吃准了我這個性子挖坑讓我跳呢。」

杜謙認真道「：我們還是希望父親能真心贊同我們的。」

唐德隨手拿了桌上的壺往杯里倒水，一飲而盡，然後神情有些不對「：你這壺裡的東西喝著不像水啊？你放了什麼？」

杜謙一聽愣了愣，他放的就是水啊……難道是四五天沒喝，變質？

杜謙耿直道「：回父親，就是水。」別的他也不敢說太多，總不能說，他這幾日都在唐溢房間里廝混吧。

唐德也沒太糾結這個，從袖子里掏出一個摺子，扔給了杜謙。杜謙反應快，接了個穩當，低頭一看卻是驚住了……上面四個大字，唐家族譜。族譜……

這東西意味著什麼杜謙當然不會不知道，於是整個人愣愣的，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支支吾吾的「：父……父親？」

唐德嘆了口氣「：我能怎麼辦，就他一個兒子。你也別高興的太早，入族譜的話，你指不定得被多少人戳脊樑骨呢。龍陽之風，哪是人人可以接受的。」

杜謙心裡暖流涌溢，臉上笑盈盈的。戳脊樑骨？受萬世唾罵？這些他從未在乎過，別人如何與他何幹呢。他迫不及待的想回去，跟唐溢說，我們有未來了。

而他心中這點小心思早被唐德看了個透，唐德揮了揮手一副全是不孝子的表情道「：走吧走吧。走幹凈點。」

唐溢的屋子就在杜謙屋子隔壁，所以杜謙只要出門轉個彎就到了。

他和唐溢之間有了明確的未來，他心中各中滋味複雜，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喜悅，激動，興奮。這是他頭一次敢大膽想像他和唐溢之間的美好未來。來年老去，兩人華髮已逝，一頭白髮相互依偎在一起，看著世間的繁華萬象。平靜的，互相握著對方的手，走過這一世紅塵。

在今日，心中某個念頭髮作……他想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給那個盡心為自己謀劃的唐溢。身也好，心也好，全部交給他。此後一世追逐著他的腳印，一世不變。

芙蓉帳暖，只留一室旖旎，那一夜院中一樹芙蓉花盡數開放美不勝收。

可世間萬物的美麗，是否就像這曇花一現的甜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