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午時，杜謙用完膳食。小廝突然大吵大嚷的闖了進來。杜謙含著笑看著小廝氣喘吁吁的樣子，用手中拿起的摺扇敲了敲小廝的頭「：怎麼這幅樣子？我唐家的規矩被你吃下了肚不成？」

小廝卻沒有這個心情與他玩笑，只是滿面驚恐道「：老……老爺他……他……」

杜謙對準小廝的頭又是一記重鎚「：他什麼他。說話好好說，父親怎麼了。」

小廝也來不及去揉頭，只是艱辛的把話道出「：老爺他去了。」

杜謙一聽這話，收起了笑意，皺了皺眉「：走什麼走？父親去哪了？」

小廝眼中噙著淚「：老爺殯天了……」

杜謙愣愣的「：怎麼會。別開玩笑了，你這話要是讓父親聽到，非把你遣散了不可。唐溢方才還去找父親了呢。」

小廝用袖子粗陋的擦了擦淚，滿面赤紅道「：就是唐公子發現老爺躺在床上沒動靜了的，大夫說是誤食了過敏物，未得及時醫治，才不治身亡的……」

杜謙一時腳軟，打了個趔趄，眼看著就要摔在地上，幸虧小廝機靈及時扶住了杜謙「：公子保重啊。」

小廝說了什麼，聲音已經在杜謙耳旁漸漸模糊。漸漸的天旋地轉，杜謙聽不清周圍人在幹什麼，說了什麼，甚至感覺不到自己身處何方。只是腦子裡迴旋著兩段話。

「你這壺裡的東西喝著不像水啊？你放了什麼？」

「恐浪費，昨個還給杜公子的茶壺裡添換過。」

杜謙顫抖著手，將手搭在桌上勉強支撐著自己戰力。眼眶微紅，聲音顫抖著問「：昨日給我壺裡的水換成了什麼？」

小廝不明白為什麼杜謙突然問起了這個，但畢竟是公子不敢違逆，只好牢牢實實答道「：普洱茶，是秦家二小姐送來的。公子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了。」

杜謙大口喘著氣，眼眶裡打轉的淚水禁不住就落了下來。杜謙推開小廝，跌跌撞撞的往唐德房裡跑去。跑到門口，杜謙遲疑了一下。

他還抱有著一絲幻想，他希望推開門後，唐德依舊慈善的坐在桌子旁，笑著對杜謙招手說「：謙兒怎麼來了，是又要去哪裡瞎野嗎？」

他推開了門，唐德安安靜靜的躺在床上，床旁靠著一個靜靜守護著他的唐溢。唐溢眼睛快腫成一個葡萄了，想來之前狠狠的哭過一番，頭髮也微亂了，一副頗為狼狽的樣子。

杜謙一下腳下不穩跌在了門口。唐溢這才反應過來有人進來了，唐溢看著來人，眼中有種道不清的情緒，沙啞的聲音緩緩道「：大夫說……父親是因為誤食過敏物死的。」

杜謙想解釋，慢慢道「：唐溢……」

唐溢轉過頭了，沙啞的聲音悲戚道「：別說了……我信你。」

杜謙想解釋的話語一下全部堵在了喉中，他突然一句也不想解釋了。我信你……？那就說明已經懷疑過了……唐溢他根本就不信我。

他從來沒信過我……

我是今日早晨才收到那包茶葉的，我是在他面前妥帖的安置在抽屜裡層里。可他卻一下想到了我……疑了我……

杜謙心中酸疼，悲戚萬分。杜謙狼狽的站起了身，失魂落魄的離開了唐溢的視野，只留下了一個落魄的背影。這一切都被唐溢看在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