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時光匆匆流失，如指尖沙塵，即便你再用力攥著，也在不經意間匆匆溜走。

白駒過隙不知不覺又過了那麼幾個月，到了冬日裡頭。今日突然下了一場傾盆大雨，杜謙正無趣的在房裡悶著練字。許柚今日也剛好不知去了哪裡，只說是有事。

突然咚咚咚，房門被輕叩。杜謙覺得是許柚回來了，於是並沒多在意開了門，眼皮也不抬一下的熟捻道「：許柚，你直接進來不就好了，敲什麼門……」

還未來得及說完的嘮叨話，在看到眼前人後一下被堵在喉嚨里，說不出咽不下。

唐溢正持著一把油紙傘站在雨里，雨淅淅瀝瀝的打在油紙傘上，從傘面滑落到地上。今日唐溢穿的很淡雅，一身竹青色的衣物，翠的跟夏日裡頭的竹子一樣，嬌而不艷。

唐溢磁性的嗓音道「：好久不見。」

杜謙倏地心尖抽疼，眼前的人是如此熟悉，又是如此的不熟悉，杜謙淡淡轉過了身朝屋裡走，留下一句冷淡的話語道「：進來吧。」

唐溢收起了傘，帶著一身潮意進了門。隨處找了個地方坐下。

杜謙倒了一杯水遞給唐溢道「：此番前來，有什麼事嗎？我不覺得以你我如今的關係，你會無事前來。」

唐溢結果杯子，卻在聽到杜謙的話後愣了愣，垂下眼眸盯著杯中清水道「：我想請你幫我會試。」

杜謙霎時瞪大了眼，不可思議的看著唐溢。他以為是自己聽錯了，皺著眉疑惑著。

唐溢卻好似是看破了這一點，他繼續冰冷冷道「：我早已江郎才盡，過不去的。但你可以。幫我。」

杜謙整個人都像是被一道雷劈了似的，直直站在那好半天沒反應過來，跟個木樁似的。半響杜謙才緩緩開口道「：我以何要幫你。」

唐溢抬眼直定定的看著他「：我們唐家對你恩情不淺。」

杜謙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皮，裝作一副冷酷無情的樣子「：那也是父親對我的恩情，與你無關。」他實在是一直以來被傷的狠了，想竭力逃離唐溢，以此來保護自己。

唐溢似乎是沒想到杜謙會這樣，一下子慌了神，忙站起身。強扯著杜謙貼上了他的嘴唇，杜謙猛的把唐溢推到了地上，驚道「：你做什麼？」

唐溢像是狗急跳牆一般的狼狽模樣，狠狠道「：你想要的不就是這個嗎？裝些什麼啊。是你殺了父親，還有何資格談他。這些是你欠我們唐家的。」

杜謙定定看著眼前人，雖然披著唐溢的臉，但全變了。舊人已逝，今人不同往昔。杜謙怒急反笑道「：父親是我殺的？你又憑何這麼說？你有問過我嗎？就這麼輕易的疑了我？」

「有句話你說錯了。我不欠你們唐家任何東西，我欠的只有父親的教養之恩。」

「而且你現在身為人夫，我要的你可給不了。」

唐溢發了狠開始不講道理道「：你必須幫我。」

杜謙冷靜的審視他，眼中竟有一絲憐憫「：如果我不幫呢？」其實他能猜出來是因為什麼。唐溢他自己是絕不會在意科考的。而秦瑤當時應該已經銷毀了婚書，而在這種情況下秦家已經不認唐溢這個女婿了，更何況唐德已經死了，並且他們可是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

那麼如果唐溢這時又執意要娶秦瑤，就必須拿出點別的有誠意的。

那麼最有誠意的自然就是功名。所以現在唐溢迎娶了秦家二小姐，那麼該到他兌現承諾的時候了。可憑什麼這承諾要杜謙來兌現。

唐溢從袖子里拿出一封書信，急急道「：你必須得幫我。因為這也是父親所希望的。」

杜謙愣了愣，接過了信封。上面寫著對唐溢的期望，的確是唐德的字跡。看來是唐德生前對唐溢的期盼。

杜謙垂下了眼，眼梢微微抽動，似乎在竭力隱忍著什麼情緒，忍的狠了，一下子出口的聲音都變的那麼沙啞，連杜謙自己都驚道了。杜謙低著頭，發梢的幾縷髮絲垂落順著杜謙的臉畔垂直而下，幾許間杜謙竟有憔悴了幾分。似乎內心爭鬥了很久，這才緩緩沙啞道

「我答應你……不過自此天高海闊，各居一方，不再相欠，亦……從此老死不相往來。」

唐溢扔下了一張繪著自己那精緻模樣的臉皮，就匆匆拿著油紙傘離去。連瞧都不願再多瞧杜謙一眼。

杜謙嘆了口氣，神情衰敗，竟是霎時間看起來又衰老了許多，用了一種幾不可聞的聲音喃喃道「：竟是什麼都備好了。就這麼篤定我會答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