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家奴擋在門口，對我輕柔說，「少爺很快就要走了。今晚，可能是你陪伴他的最後一晚了。」

說完他停頓了一會兒，又彷彿自嘲道，「我對你一個狗說什麼…」

我繞開他，進了內屋。

少爺還是和咋日一樣躺在床上，只不過臉色越來越暗。彷彿黑霧籠罩般。

我輕手輕腳卻又十分熟練的上了床，道，「少爺。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和你說話了。」

「我還沒告訴過你我的名字呢…我可不叫什麼小狗。我有名字的，我叫泠南。泠南的泠，泠南的南。」

「記住了嗎？如果以後你見到我，千萬不要叫我小狗了。知道嗎？」

「你知道我第一次見到你嗎？你當時應該還是六歲左右吧。那麼小，還想抱起我，你知不知道我很重的。」

我突然停頓了下，又說，「其實不是我重。是這隻狼狗重。你知道嗎？我是山裡的精怪，可厲害了。」

說罷。我看向少爺，他的臉還是這麼黯淡，一點也不像他日常的白皙。

「少爺。我走後，你好好照顧自己。我會努力早日回來的。」

少爺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我嘆了口氣，運盡我全身所有的靈力全部傾注在少爺身上。

妄災不是什麼難解的毒，只不過是需要靈物的性命來一命抵一命罷了。

「少爺。如果來世可見，請你，不要忘記我，好不好？」

——

「這就是你和他的故事？」我看向一旁跪著的書生，也就是泠南。

泠南此時微微一笑，又道：

「我本以為我必死無疑，卻沒想到只是靈力皆失，我恢復成了我最初生時的模樣，成了一團氣。

也許是原來修鍊過一遍吧。後來再次修鍊時，少走了很多彎路。而當我修成人形時，已是二十年後。

當時我急著想再下山，想見一見少爺。

恰逢那年京都科舉，我便以讀書人的身份進了京。打聽了許久，才知道少爺已經成了家，生了孩子，此時正在大漠打仗。

我在京都等了許久，也許是一年，也許是兩年，在那期間科舉開始我也順便去考試，沒想到中了門第，在兵部當了個小官。

也正因為如此，我才見到了少爺的孩子。

少爺的孩子跟少爺小時候真的特別像，明明人很小，卻要裝成一個大人模樣。還使勁跟我打招呼，要我抱。少爺的妻子也很漂亮，是一個非常溫婉又會持家的妻子。」

說到此，泠南眼角泛出了淚，可他明明是笑著的。我不知道這時的他究竟是開心還是悲傷。

「後來，少爺終於回來了。

少爺打了勝仗，皇帝很開心，獎賞了少爺大將軍的職位，還特地在皇城門口命眾官員迎接少爺。

當時我也在那裡，心中很開心但又很緊張。

我不知道少爺會不會認出我來。他根本就沒看到過我化成人形的模樣。

可當少爺回來時，我一眼就認出了他，他長高了許多，眼角也逐漸有了皺紋。眉鬢間的頭髮已經花白。可就是那雙眼睛，讓我認出了那還是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