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的那一天，天氣難得的放晴了。

中午的時候我到底按捺不住，給智先生打了一個電話。

他接的很快，但是似乎沒有看來電顯示，所以接起來是非常公事公辦的「你好」。

我被這句「你好」噎了半天，才磕磕巴巴的說了我是誰以及打電話的目的。

「你還在忙嗎？那個我是說我訂了兩張晚上的電影票，要一起去看嗎？」

我說的小心翼翼，生怕他拒絕我。

「今晚是平安夜。」我強調著提醒他。

似乎本想拒絕的他，聽到這句話以後沉默了。頓了頓，我聽到聽筒那邊他的聲音說：「那好吧。」

似乎有點不情不願。

「幾點的電影？」

「8點半，你來得及嗎？」

「我盡量早點。需要我去學校接你嗎？」

「不用了，我們直接電影院見吧。」

說了電影院還有電影的名字，我便掛了電話。本來還想一起約一個浪漫的聖誕晚餐，但一起看電影的計劃到底還是沒有落空。

我認真的洗了個澡，洗了個頭，捯飭幹凈，颳了鬍子修了眉毛，甚至往臉上抹了一點遮瑕膏遮住我前兩天吃火鍋時冒出來的痘痘。出門前我還拿著我室友用的古龍水往頭髮上噴了兩下。

很好，我看著鏡子里那個我自認為極好的自己，深吸一口氣，然後就這麼出門約會去了。

但那天那場電影我還是沒有看到。

我坐在電影院外一直等到那場電影散場都沒有見到智先生，也沒有打透過他的電話。

因為是平安夜，一直到午夜場還有很多很多很多人在等待，但是這些人都跟我沒有關係。

我一直等到寢室的門禁時間都過了，等到午夜場都開場了，那個我一直在等待的人還是沒有出現。

就這樣吧，我想。在一起這短短一個多月的時光，宛如曇花一現。感覺我們爭吵的時間比讓彼此快樂的時光要多得多。

或許我們真的不適合在一起。

午夜場已經開始半天了，歡迎大廳里除了售賣處的工作人員和打掃衛生的保潔人員只有我一個人了。

我一直坐著，直到午夜場都散了。我渾渾沌沌的，有些困，但是腦子已經轉不過來了，就這麼麻木的站起來，跟著散場的情侶們一起走齣電影院。

我順著那條街一直往前走，哪怕是平安夜，大半夜的街道上也沒有多少人。人煙稀少，冷冷清清。

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就哭了，眼淚砸到地上髒兮兮的雪裡也變得髒兮兮的。

好像一直以來都是我的一廂情願。一廂情願就得願賭服輸嗎？

我繞著步行街走了一圈，最後又走到散盡了的電影院門口。

然後看到了破碎的霓虹燈下抱著花的他。

我恍惚著走過去，滿臉的難以置信。我以為我看到他會生氣會怒吼會發泄我滿心的不滿，但我看到他頭髮和肩頭的積上的冰霜和雪花，還有掛了雪冰晶的那束花時，一下子心都化了。

他是我的軟肋，但他給了我盔甲。哪怕是再生氣再委屈，那般夜晚看到他後，我還是落了眼淚，想到的第一句話卻是——

「太好了，還好你沒有出什麼事。」

我哭著笑了。

夜太深了，街上又下起了雪，哪怕是市中心也沒有什麼計程車了。

我抱著花，和他手牽著手，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路燈下的雪地里。

他跟我道歉，說公司出了問題，資料庫系統癱瘓，他本來在家裡準備著結果直接打車去公司，手機也沒有帶。他一直呆在機房，看不見窗戶也不知道時間，忙忙碌碌晚班都沒有吃。

……

他說了許多，解釋了許多，最後在街尾最亮的路燈下低頭吻我。

我想，我就是在那一個瞬間徹底地迷戀上了他。

*

酒店都是通宵達旦地營業的。

雖說是平安夜，但是智先生還是在一個星級酒店裡找到了空的房間。

他讓我先洗澡，然後下樓去隔壁的便利店買食物。等我洗澡出來，看到他濕著頭髮在吃泡麵。

我的心一下子軟了。走過去幫他擦頭髮，又讓他趕緊去洗，別感冒，絮絮叨叨說得他有點不耐煩，幾口吃完了面用帶著油的嘴親了我一口，笑著去洗澡。

我已經很累了，又困，本以為沾著枕頭就能睡著的我，躺下來聽見浴室的水聲、看著磨砂玻璃後若隱若現的那個身影，越來越精神。

之前從未想過的事情就這麼紛至沓來鑽進我的腦子裡，防不勝防！

在智先生圍著浴巾擦著頭髮出來的時候，我的臉已經燒到無法呼吸了！我艱難地喘著氣，不叫他察覺我的異樣，但他看著我就笑了。

「把被子卷那麼緊做什麼，怕我吃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