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魔尊也不必三天兩頭的往外跑了，你給我安安心心將越辭十三層里魔界各路術法符咒一一背來！」

酌辰低頭飲茶，盡量不使自己的臉上的表情顯得兇狠不滿。

「…也不必這樣吧。」鶴霄允哂笑著湊過去，「屬下承您信重，領兵符掌軍務，鑽研用兵之道也就夠了，再苦學術法之流…也並無大用啊。」

「若您准許，將屬下放到各個封地去巡查也好，可莫要用那些天書嚇唬屬下。」鶴霄允已經湊到了魔帝肩上，那些浩瀚繁雜又冗長無趣的書，她是一眼都懶得看，但又知道魔帝在某些事情上對她要求的執著，只得硬著頭皮在他身旁磨嘰講條件。

「我剛說什麼了？讓你不必再三天兩頭的操心往外跑，你倒是一句沒聽進去，還想出去巡查封地？」

小窗里透進來的光打在桌上，酌辰放下茶杯，屈指在魔尊頭上敲了敲，開口算作安慰，「你那麼聰明，用點心好生的背，費不了幾日的。」

這話的意思就是不許再轉其他念頭，此次她是逃不了的了，鶴霄允索性一頭扎進酌辰肩窩裡，死氣沉沉的悶著聲音做最後的掙扎，「…都說慢工出細活兒……你不許催我。」

酌辰眼裡滿是笑意，不催？不催怎麼讓魔尊自覺一點？心中這般算計著，說的話卻是在哄她。

「現下事務繁雜，怎麼也要等靈界的事兒完了再查，只是…若那時不讓我滿意，你就等著挨鞭子吧。」

「唔……」魔尊老臉一紅，也不知道想起了什麼時候的丟人事，耳朵尖都泛起了紅色。

「記住沒有？」魔帝揉揉她散亂的長髮，「聽話！」

鶴霄允長嘆一聲，已然沒了反抗的心，將將從他肩窩裡抬起頭來，只差將「可憐巴巴」幾個字寫在臉上：「怎麼算讓你滿意，還不是你說了算？那我也太吃虧了。」

「呵…」酌辰心知她這是聽進去了，也不逼的太緊，徑自伸手提壺給兩人杯中續上茶水。

鶴霄允眼前一花，眼睛抓住了酌辰衣袖上繡的群青色的花紋，緊接著唇上一涼，被玉石雕鏤的茶杯堵在嘴邊，她長眉微蹙，順著壓在嘴邊的力道輕輕抬頭，甘醇清冽的茶湯淌進口中。

酌辰眉眼之間儘是外人想都想不出的溫潤笑意，「咳咳……」一杯茶喝的太急，再加上魔尊將下巴抵在酌辰肩上，這高低位置有些不大妥當，喝到最後嗆進了些，鶴霄允尷尬的坐直身子扭頭輕咳了幾聲。

她覺得今日實在是有些怪異，魔帝先前來九天閣的次數倒也不少，但都是公事公辦，有事說事便罷了，更多是還是命護法傳話，可今日他自從來了就是一起坐著飲茶，連公務都沒做什麼安排反倒是單單針對她一人派了任務。

口中他喂下的茶湯餘溫尚在，然而她心中有些疑惑，只覺得更加看不透魔帝的心思，若說從前兩人之間循規蹈矩死守君臣本分時，酌辰的心思她能猜得七八分都是對的；如今魔帝對她的「特殊」，哪怕她不願意麵對，卻也不得不承認，她對酌辰的了解連先前的一半似乎都沒了……

為臣下者，揣度君王心意乃是大忌，不將君主端在心中敬仰的臣下會死得很快。

她突然覺得有一種悲哀，她什麼都懂、什麼都看的清清楚楚，唯一看不明白的是眼前這個人。

「怎麼了？」酌辰心裡納悶，明明剛才還趴在他肩上撒嬌，轉頭就一臉哀傷，真是…變戲法兒也沒這女人變臉來的快。

「啊，無事，屬下只是在想，您今日來，可是還有別的吩咐？」

「嗯？」酌辰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她這是在趕他走。

「哪裡還有別的事，想同魔尊下棋罷了。」趕他走？不可能的，要走也得一起走。

下棋？鶴霄允看著酌辰空空的兩手，下什麼棋？

「棋具自然是放在書房，跟孤走吧。」